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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的許多年,他都在監獄裡度過。出獄的那天,沒有人接他。獄警送他出大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說了一句:&ldo;別再回來了。&rdo;
這個城市日新月異,新建了地鐵,公交線路幾經整改,那天他完全找不到回家的路。
只不過隔了一道牆而已,一整個世界就都與自己無關了。
當時他走走停停,不知道怎麼摸回去的,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似乎已經容不下他。
現在他周圍的學生,大都帶了膝上型電腦來,一邊聽課一邊操作。李香山只管奮筆疾書,把聽到的內容全記下來,這實在是相當吃力的一件事。
顧汐再一次遇到李香山,是結束b大演講之後。正值初夏的中午,人潮從四面八方湧出來,有一批是隨著他從大講堂擠出來的,隨行的記者匆忙調整相機焦距,抓拍了幾張他上車前的背影照,學生們叫他的名字,整整兩小時的演講還讓人意猶未盡,他們想知道的越來越多。
b大的學生出了名的恃才傲物,誰的帳也不願意買,偏偏對這位顧先生青眼有加,明面上追捧。
不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顧汐跟李香山都分開那麼些年了,他也沒多少次再想到這個人,何況是這些連臉孔都沒認清的陌生人。
4、相忘江湖
這時候李香山正蹲下來,一絲不苟地系他的鞋帶。他離顧汐的車有些距離,不至於被忽略在眼皮底下。不過距離又不是特別明顯,這使得對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臉。
顧汐倒不是透過容貌才認出他的。這麼些年過去了,李香山就算再被時間眷顧,也該有點歲月的痕跡了,何況這輩子誰也沒眷顧過他,更妄談時間這等死物。
那樣認真做一件小事的,在顧汐認識的人裡頭,除了李香山再不會有別人。
大概是二十年前,或者十八年顧汐實在是記不清了,反正有那麼一年,春天剛到,當時女生只穿白單鞋,男生穿白球鞋,物質單調的年代,一切雖然匱乏但是朝氣蓬勃。
李香山也這樣蹲下來,默默繫鞋帶。那時候還是一身學生裝扮,最普通的白襯衫,校服長褲,他仰起頭沖顧汐笑:
&ldo;你再等等,我弄這個特別慢。&rdo;
顧汐想都沒想,直接半跪下來,把他的手挪開:
&ldo;算了,上次教你的速成法還沒學會得,以後這種小事都我給您幹吧,省時省力!&rdo;
李香山把腳伸出來,止不住笑:
&ldo;速成法我不要速成,做人還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好,出不了岔子。&rdo;
顧汐繫好了一邊,又把他另一隻腳握住,放到自己膝蓋上,檢查了一遍,似乎也有點鬆了,乾脆扯了重系:
&ldo;您這一套,以前怎麼著都成,以後肯定不行。老舊思想,等著吧,有你吃苦的時候。&rdo;說完看他的白鞋面上染了灰,立刻伸手,幾下就利索給他拍乾淨。
這麼多年,他以為快把這個人忘得乾乾淨淨,沒想到這些細節還一點不落地埋在記憶裡。
他上下打量李香山,乍一看就知道他過得並不好,算算日子,他大概前兩年就從監獄裡出來了。要是在裡面表現好,大概還會減刑。
顧汐想起有一回,他也跟現在一樣,坐在車裡。那還是個冬天,北風颳得臉生疼,地上都上了凍,車幾次熄火,他讓司機靠邊停下,這附近是個看守所,年代久遠,設施老舊,在主城區就是個安全隱患,因此要搬去市郊。
當時正大範圍封鎖路面,武警荷槍實彈攔在最外圍,所有犯人帶著手銬腳鐐,依次穿過馬路,走向對面大巴。
只不過是從一座監獄轉向另一座,顧汐坐在車裡,也是不經意間,看到了李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