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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逃亡之後九個月,她降生於龍石島,時值夏季暴風來襲,彷彿要把城堡撕成碎片。據說那場暴風雨駭人無比,停泊在軍港的坦格利安王家艦隊被摧毀殆盡,巨石自城垛上崩落,朝狹海瘋狂翻湧的潮水騰滾而去。她的母親難產而死,為此韋賽里斯始終沒有原諒她。
然而她也不記得龍石島。就在「篡奪者」弟弟的艦隊初成、率眾來伐的前夕,他們繼續亡命天涯。當時原本屬於他們的七大王國(七大王國:維斯特洛在征服者伊耿渡海而來時的七個國家,分別是北境王國、凱巖王國、河灣王國、山谷王國、暴風王國、河嶼王國,以及多恩王國)之中,只剩下他們歷史悠久的家族堡壘龍石島尚未落入敵手。而就連這樣的情形也維持不了多久,城中守軍早已暗中計劃把他們出賣給「篡奪者」。
但某天夜裡,威廉·戴瑞爵士帶著四位死士殺進育嬰房,把他們連同奶媽一起帶走,在夜幕掩護下縱帆駛往布拉佛斯的海岸。
她只依稀記得威廉·戴瑞爵士,他是個魁梧的灰鬍壯漢,縱使後來眼睛半盲,還能從病榻上高聲怒吼、發號施令。僕人們很怕他,但他待丹妮始終親切慈藹,喚她作「小公主」,有時則是「我的小姐」;他的雙手猶如皮革般柔軟。然而他始終沒有離開病床,日夜被疾病的氣息所纏繞,那是種濕熱而噁心的甜味。當時他們住在布拉佛斯一棟有著紅漆大門的房子裡,丹妮有自己的房間,寢室窗外還有棵檸檬樹。威廉爵士死後,僕人們把僅剩的一點錢全給偷走,沒過多久他們便被逐出那棟寬敞紅屋。當紅漆大門為他們永遠關閉時,丹妮再也止不住眼淚。
從那之後,他們開始了流浪的歲月,從布拉佛斯到密爾,從密爾到泰洛西,後來又到過科霍爾、瓦蘭提斯和里斯,漂泊無依,未曾在一處落腳紮根。哥哥不肯定居下來,他總說「篡奪者」派來的殺手緊追在後,然而丹妮卻連半個刺客也沒見著。
起初統治各自由貿易城邦的總督、大君和商界巨賈很樂於接待坦格利安後裔,但隨著日子漸漸過去,「篡奪者」在鐵王座上越坐越穩,原本為他們敞開的門便一扇扇關了起來,他們的日子也日益艱苦。幾年來,他們當掉了所有的珠寶。到如今,連販賣母親的王冠所得的錢幣也全部花光。在潘託斯的酒館和巷弄裡,人們給哥哥取了個外號叫「乞丐王」,丹妮不敢想像他們怎麼稱呼她。
「我的好妹妹,有朝一日我們定會收復故土。」韋賽里斯經常這麼對她承諾,有時他邊說手還會無法剋制地顫抖。「想想那些珠寶絲綢,龍石島和君臨,鐵王座與七大王國,全都從我們手中搶了過去,而我們通通會要回來的。」韋賽里斯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那一天,丹妮卻只想重回那棟有紅漆大門的宅院,想要她窗外的那株檸檬樹,還有她失去的童年。
門上響起一陣輕敲。「進來。」窗邊的丹妮回過神,伊利裡歐的僕婢們走進屋內,鞠躬行禮,然後動手準備為她沐浴。他們皆為奴隸,是總督熟識的多斯拉克眾酋長中某一位贈送的禮物。自由城邦潘託斯名義上沒有奴隸制度,即便如此,握有實權的人們卻能夠逾越體例。那名瘦小而灰白如鼠的老嫗總是不發一語,但另外那位年輕女孩正好彌補這個空缺。她是個金髮碧眼的十六歲少女,也是伊利裡歐最寵愛的奴婢,工作時總是喋喋不休。
她們在澡盆裡放滿從廚房提來的熱水,灑進香油。女孩用條粗布巾裹住丹妮頭髮,攙扶她入浴。洗浴水滾燙無比,但丹妮莉絲沒有吭聲。她喜歡這種熱,讓她有乾淨的感覺。更何況哥哥常對她說,坦格利安家族的人是不怕燙的。「我們是真龍傳人。」他常說,「血液裡燃燒著熊熊烈焰。」
老婦人仔細地為她梳洗,把她銀白色的秀髮紮成辮子,默默理清糾結起來的發束。女孩則一邊為她刷背洗腳,一邊告訴她她有多麼幸運。「聽說卓戈家財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