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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萬武臉上還在冒冷汗，嘴裡還在喃喃的問剛才他已不知問過多少遍的話。鐵震天忽然一個耳光摑了過去，摑在他臉上。王萬武這一生中，很可能從來都沒有挨過別人的耳光。他本來是在噩夢中，這個耳光使他駭然驚醒。他終於看見了面前這個人，往日的思想和回憶立刻從他心中湧起。

&ldo;是你！&rdo;王萬武道：&ldo;你……你在這裡。&rdo;

&ldo;是我。&rdo;鐵震天無疑也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往事，&ldo;你本來就應該知道我在這裡。&rdo;

王萬武看著他，眼色忽然變得痛苦而悲傷。&ldo;我知道你在這裡，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想要你的命，因為我對不起你，出賣過你，所以我反而更恨你。&rdo;

這句話說得也很絕，卻是真話。如果你也曾經出賣過別人，你一定也會像他一樣，反而會恨那個人，想要把那個人置之於死地。因為他活著，你的心就會永遠不安，永遠會覺得有愧疚在心。你恨的也許並不是他，而是你自己。王萬武又道：&ldo;十年前，我出賣了你，就因為那時我已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生怕你知道，所以，才想借別人的刀來殺你。&rdo;

&ldo;我知道。&rdo;

你既然知道，那時為什麼不殺了我？&rdo;王萬武的神色痛苦，&ldo;我寧願死在你的手裡，那時你若殺了我，我也不會有今天了。&rdo;

這也是真話。能死在翻天覆地的大盜鐵震天的手裡，至少此敗在一個雜貨店的夥計手下好些。他敗得太慘，太痛苦，鐵震天瞭解這種痛苦。往日的思想都變成過去，&ldo;兔死狐悲&rdo;的悲傷卻是永遠存在的。

外面已經很久沒有動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張老實也沒有進來，現在一定還像是真的老實人一樣，坐在前面的雜貨店裡，還是沒有任何人能看出他是個身懷絕技的絕頂高手。他究竟是誰？為什麼陪馬如龍躲在這雜貨店裡？馬如龍忽然沖了出去，他比鐵震天更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張老實果然還是老毛實實的坐在他平時坐的那張破椅子上。這個雜貨店也還是原來的樣子。

可是外面的情況卻跟平時不同了，平常在這個時候，巷子裡已經很熱鬧，晾衣服的女人，頑皮的孩子，到處撒尿的貓狗，現在都已經應該出來了。

這條巷子雖然貧窮骯髒，但卻永遠都是生氣勃勃的。現在這條巷子裡卻連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沒有動靜，沒有聲音，這條生氣勃勃的巷子，現在竟像是已經變成了一條死巷。

標題 舊雨樓&iddot;古龍《碧血洗銀槍》‐‐第二十六章　死　地

古龍《碧血洗銀槍》

第二十六章　死　地

雜貨店裡沒有櫃檯，一張擺著本帳簿和一個錢箱的舊書桌就算是櫃檯。馬如龍在木桌旁一張板凳上坐下，看著張老實。

張老實一直是個反應遲鈍的人，臉上很少有表情。現在還是這樣子。如果有人說他剛才在一招間就擊敗了淮南第一高手王萬武，誰也不會相信。

他這張臉是不是也被玲瓏玉手玉玲瓏易容過？……他本來是誰？……能在一招間擊敗王萬武的人有幾個？馬如龍盯著他看了很久，忽然叫出了一個人名字。

&ldo;大婉。&rdo;

&ldo;大碗？你要大碗？&rdo;張老實臉上絕沒有絲毫異樣的表情：&ldo;碗都在廚房裡，你是不是要我去拿給你？&rdo;

&ldo;我說的大婉是一個人。&rdo;

&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