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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道:「那年我新登『不死國主』之位,受女帝徵召,被迫率領族人,隨著陛下徵討各族,心裡卻是百般怨恨,只盼著陛下早早敗亡,我好帶族人還鄉,遠離干戈。
「豈料陛下攻無不克,所向披靡,短短半年之間,便九戰九捷,縱橫數萬裡,接著又在天山之圍中大破四族聯兵,隻身擊殺四族帝尊,將最為兇狂的康回封鎮於崑崙山下。那一戰之後,天下震動,各族帝神盡皆臣服。
「我同陛下出生入死,形影相隨,原先的怨懟惱恨不知不覺消失殆盡。到得後來,想到一打完仗,便要返回鄉裡,再難與陛下這般朝夕共處,心裡竟是說不出的刺痛難過,只盼各族莫要投降,戰事永無窮盡。」
拓拔野心中大震,才知道這蛇族亞聖女竟對伏羲暗懷愛慕之意,難怪這半年多來,她對自己如此溫婉恭順,言聽計從。
又聽林雪宜道:「但江河流萬裡,終有入海時,天下終究還是平定了。我隨著陛下乘舟返回帝城,那時正值暮春,大風吹來,兩岸落英繽紛,奼紫嫣紅地堆積了半船,我想到一年中最美的光景即將逝去,想到明日一早便將與陛下分離,突然覺得痛徹心骨,悲不可抑。
「陛下,就在那時,就在那滿江搖盪的月光裡,我突然明白自己喜歡上了你。而這種喜歡,不知由何而來,也不知由何而去,就象楊絮纏卷著春風,落花追逐著流水,註定沒有結局。
「你絲毫不察,一個人落寞地坐在船頭,對月獨酌,自斟自飲,大醉了一場。我問陛下,天下已定,復有何憂?你哈哈大笑,蘸著江水,在船舷上寫了這首詩,說古來聖賢皆寂寞,現今你唯一的敵人,只剩下了『光陰』,他年他日等你練成了『回光訣』,連『光陰』也一併打敗了,那可真不知活著為何了。
「我反反覆覆地念著那句『開謝花兩岸,圓缺月孤明』,心中更加痛如刀割。忽然想到,我可以八百年一個輪迴,長生不老,但是你呢?明日之後,縱然相隔萬裡,總還有相見之期;但將來終有一日你老了,死了,難道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活在世上,孤伶伶地伴著這萬古明月?」
拓拔野呼吸一窒,慼慼有感,忽然又想起那首《剎那芳華》來。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人活這短短百年,究竟是為了什麼?即便能八百年、一萬年……長生不死,又是為了什麼?心中一陣莫名地悲涼。
林雪宜妙目中瀅光閃動,低聲道:「大荒各族,惟有我們不死國可以永生於世。但那一刻,卻是我生平第一次,因為要永遠活著,而感到如此地恐懼和難過。
「那一刻,我多麼想向陛下敬獻『不死藥方』,讓你我一齊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但是我不能。族中自古便有祖訓,敢向外族洩漏藥方者,不僅自己永受詛咒,生不如死,族人也要因此倍受牽連,甚至……甚至舉族盡滅。
「那日一別,便是整整十年。從那時起,陛下果然將朝政託付女帝,再不問世間之事,閉關苦修『回光訣』。我獨自回到南荒,見不著陛下,失魂落魄,就象是著了魔,日思夜想,夢牽魂縈,眼前所見,彷彿全是陛下的身影,風吹耳畔,也彷彿儘是陛下說笑的聲音。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一天都漫長如一年。我心裡如割似絞,火燒火燎,就連甘木果吃到口中,也苦如黃連。什麼都吃不下,怎麼也睡不著,越來越瘦,形影相弔。七年中,每日就這麼呆坐著,從早到晚,想著你,想著和你度過的每時每刻,想著你坐在落花堆積的船裡,蘸著江水和月光所寫地那首詩。
「那時我多麼希望各族重新掀起叛亂呵,只要能再見你一面,哪怕是天崩地裂、蒼生歷劫,又有什麼相干?
「終於有一天,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如果再見不著你,我寧可即刻死了,也不受這蝕心穿骨的相思折磨!我不顧長老們的再三反對,以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