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蠹禍(第1/3 頁)
只有薛檀樅不在場時,柳白櫻才敢鼓起勇氣檢視包的嚴嚴實實的下肢。一想到遍佈雙腿的傷口,心臟彷彿躍出了胸口,匍匐在佛祖面前。
佛祖保佑!菩薩保佑!
內心的慌張完全將心路摺疊成複雜的褶皺,藏匿在每一道摺痕深處的無它,唯有迷茫的恐懼。
柳白櫻忍不住嘲笑懦弱的自己。向來不寄鬼神的她,在沉重的精神壓力之下,意志竟會屈服於虛無的佛祖。
太可笑了!
在嘲諷的激勵之下,柳白櫻心一橫,猛然揭開纏繞在雙腿上的布條,滿眼的觸目驚心的增生瘢瘀令她眼眶瞬間溼潤了。
即便早有準備,但事實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想。她如此輕易就失去了美好的修長的潔白的雙腿,憑什麼?
除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增生瘢瘀,她也發現大腿小腿上多了幾個奇怪的鼓包,鼓包的外皮幾近透明,而初生的膿液還在流動。她不死心的將其中一個鼓包從側邊扎開一個洞,黃白色的膿液從破皮處流淌出來。拿起手帕將膿液吸乾,乾癟的軟皮似乎比先前更為醜陋了。
想到將來不僅要面對如此醜陋的傷疤,還要接受永遠無法站立的事實,她內心恐懼而顫抖。無論未來是否會有奇蹟發生,結局一定不是她期待的模樣了。
可是她真的捨不得檀樅。
想到這裡,柳白櫻緊繃著倔強的雙唇,眼淚如串珠一般滾落在薄衾上。
傷心欲絕時,門外傳來學徒的聲音,“薛官人回來啦?”
柳白櫻連忙拉過薄衾蓋住雙腿,不想讓他看到。又擔心臉上還掛著淚痕,被他瞧出異樣,於是匆忙間拿起剛才用過的手帕,將眼淚抹乾。手帕靠近視線的一瞬間,似乎看到帕面有什麼東西在動,她驚慌的拿遠,心裡最後一塊堅硬的屏障頃刻間碎裂了。
是的,她沒看錯。手帕上,有幾條細小的白蟲在扭動。腹腔裡一陣滾動,她止不住自內而外的乾嘔。薛檀樅推門在即,她匆忙躺下,背部朝外,將手帕壓在床底下,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以為柳白櫻還在沉睡,薛檀樅靜靜地坐到一旁。
他揣摩著手裡的藥單,目光定睛在“三七”兩個字上,這味藥對止血大有裨益。適才於大夫也有止血的需要,清單裡寫了一味“茜草”,只是“茜草”罕見於中原,多產於西域。熟知藥物的產地,可謂是名醫的一項技能。若藥單不出自於這位於大夫之手,那麼直覺告訴他還有一種解釋,漠光就在桃林。
事不宜遲,他急於求證。正要走,忽然見柳白櫻轉過身來,睜開眼睛,輕聲問道:“檀樅,你回來啦?”
“白櫻,你醒了。”
薛檀樅發現床頭又多了幾包厚厚的藥材,“製藥之事交於我一人來辦,不需要你再勞神費心。”
柳白櫻淺聲回答,“左右睡不著覺,想著能幫你一點是一點。”
“養好自己的身體也很重要。”
柳白櫻細細的觀察他的臉,瞳孔裡的桀驁被擔憂取而代之,眼底呈現濃重的青灰色,緊抿的嘴角多了幾條細紋,令人心疼。她寬慰道:“是啊,養好身體,才有精神把漠光找回來。”
這句話提醒了薛檀樅,“適才有了一條新線索,我出去一趟。”
“你還要出門?”
柳白櫻淺淺的應了一聲,竭盡全力將悲傷壓制住,“那,去吧。”
薛檀樅察覺到她語氣裡的異常,邁出去的腳步又撤了回來,“白櫻,再睡一會,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
柳白櫻眼神一抖,“好。”
房門再度關閉,柳白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苦,對著屋頂無聲的嘶吼起來。末了,她摘下脖頸裡一直佩戴的圓形吊墜,從圓珠裡取出一顆猩紅的藥丸,盯了半響,腦海裡盡是薛檀樅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