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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帶他去的。」
這是陳述句,卻有著憂心忡忡地懇切。
靖嶽和孫天明的來往也並不多,初三之後大二以前是一片空白,但記憶中他幾乎沒有對一件事的懇求到了再三再四的地步,靖嶽能想到孫天明作為父親的喜悅。
「孫天明,其實管鋅早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他幾乎沒有停頓,或許是為了迫切證明,「相信你也見到了。」
孫天明承認,「我知道。我知道他很善良。」
善良這個詞有時候真的居心叵測,真的無從辯駁,更重要的是--真的需要參照,靖嶽不知如何作答,只淺然笑了下,說,「你不必為此而這般難以抉擇。」
坦白講,管鋅也好,靖嶽也好,早前和孫天明並沒有多要好,起碼在靖嶽看來他們的關係沒有升華到要孫天明需要為一單放在校園網貼吧隻言片語的八卦放棄和蔡梔毓在一起的機會,也不明白為什麼蔡梔毓要反反覆覆地道歉。
到現在,那個蔡梔毓受盡鄙夷也要留下的如今看起來是她和孫天明唯一紐帶的孩子出生了,孫天明喜歡那個小孩兒,那是他的小孩兒。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改變決定,靖嶽說他比管鋅還犟。
「回去吧,別讓管鋅一個人待太久。」
到轉身離開孫天明都沒有告訴靖嶽緣由,他有他的創傷,結了疤,突兀的一塊。這是他的醜陋的不想撕開的疤,很難說以後會不會再被撕開,但確定的是,必定不是現在。
靖嶽點頭,也轉身。
7
剛進門就聽見廚房霹靂哐啷的奏樂--如此清晰主要由於房間不夠尺數--他湊過去靠在門框邊看,或者說欣賞,欣賞管鋅如何將碗筷一一歸置。
「你在看風景嗎?」
管鋅回頭,這樣問。
「我還想吻一吻這風景。」
靖嶽走近,這樣答。
從來沒人教過他們應該怎麼樣相愛,可他們就相愛了,是從此不敢看觀音1那樣的涵蓄,是把我許你你記得不記得2的那樣熱烈。
由小到大管鋅多想離開埔山,那個拘囿施胭,拘囿管鈿,同樣也拘囿他的地方,那裡有層層疊疊的梯田,有酸酸甜甜的野山莓,有刺梨,有山禽,有蟲鳥埔山在小小的管鋅小小的認知裡幾乎有了整個自然,可那又如何,那裡沒有自由。那要命的自由。
那時候的管鋅一心只想逃竄,帶著管鈿和施胭,為了所謂的自由,哪怕顛沛流離。可,也說過了,自由這兩個字有多不自由就和長大兩個字有多孤單一樣,它們一個豎橫拘囿,一個沒有偏旁部首。
管鋅最終沒能帶施胭離開埔山也沒能拯救管鈿於水火,在發了瘋地想要撕碎埔山那個村落裡那個房子裡的一磚一瓦時,靖嶽的出現令他所有的舉措一頓再頓。
他再也不願意在這裡駐守,不願意望不到盡頭地降落,不願意如此蒼白地度過這支離破碎的一生。
【作者有話說】
1《梁山伯與祝英臺》
2《京本通俗小說·碾玉觀音》
第35章
1
管鋅又陷入介於失眠與失智的臨界狀態。
「阿靖,月亮還在不在?
「月亮也快喝醉了嗎?
「它不喝醉的話能和太陽在一起嗎?」
靖嶽時常覺得他的問話更像是管銥那個年紀能問出來的話,又像是沒有緣由的呢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也可能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問什麼--管鋅在往後偶然提起這一段日子的時候,說這段時間他也應該寫一本書或者一本詩集,哪怕是簡單的隨筆也好,太浪費那些天賜的靈感了--但靖嶽也總是不厭其煩地回答他,儘管有時候他的回答也並不具象,大抵都是順著管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