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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徵買了香草口味的冰淇淋,用大玻璃杯裝著,上面插著小勺子。單手扶住方向盤,他一邊開車一邊焦急,因為天氣晴暖,他總是擔心冰淇淋會很快融化。當然,按理來講,這麼沉重的一大杯冰淇淋,無論如何不會立刻全部融化,但他就是急得很‐‐葉崇義難得主動想要吃點什麼,他須得給對方弄到真正的冰淇淋回去。
急三火四的在家門前停了汽車,他端著大玻璃杯一路跑上樓去。氣喘吁吁的推開臥室房門,他興高采烈的喊道:&ldo;崇義,冰淇淋來了!&rdo;
然後他低頭在那冰淇淋上舔了一口:&ldo;還睡?我頂著大太陽跑出去給你買回來的,看你敢不吃!&rdo;
房內除了一張大床之外,再無其它傢俱。陸雪徵把大玻璃杯小心放到床前地板上,隨即單腿跪上了大床:&ldo;崇義,醒醒,吃點再睡‐‐&rdo;
話說到這裡,陸雪徵忽然中斷了言語。盯著葉崇義的面孔凝視片刻,他伸出一隻手,輕輕試探了對方的鼻息。
與此同時,&ldo;叮&rdo;的一聲驟然響起。戒指從葉崇義的右手指間漏出去,落在了地板上。
陸雪徵神情木然的收回手來,而後難以置信似的,抬手捂住了嘴。
一口氣深吸進去,他忍無可忍的哭出了聲音。搖著頭向後跌坐到了床上,他哽咽著只叫出了一聲:&ldo;崇義啊……&rdo;
葉崇義靜靜的仰臥在床上,神情平和,終於熬完了他這一世所有的苦楚與喜悅。
☆、快意
陸雪徵知道以葉崇義那個打嗎啡的兇法,這一天是遲早要來的。
葉崇義死的乾淨,彷彿一切冥冥之中早有預料,讓人感到心驚。從地上撿起那隻裝過嗎啡針劑的小玻璃瓶,陸雪徵有那麼一瞬間發作疑心,特地從皮箱中翻出常用的一支針管,重新抽取些許嗎啡,給小狸貓打了一針。
小狸貓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安然無恙、活蹦亂跳。喵喵叫著躥上陸雪徵的膝蓋,它揚起小臉,用鼻尖接住了主人的一滴熱淚。
金小豐聞訊趕來,幫著陸雪徵來張羅這一場喪事。這是他近三年來第一次看到葉崇義‐‐小驚而已,並未大駭。
他十幾歲在垃圾堆裡討生活時,大概不會比如今的葉崇義更順眼。
葉崇義活著,是他眼中一根看不見的眼中釘;葉崇義死了,就是一具屍首,一副沒了活氣溫度的骨肉。雷厲風行的定上棺材選好墳地,三天的功夫,他把葉崇義這個人徹底埋進了地下。
葉崇義留下的痕跡,也被他整理包裹起來了,無非是些半舊的衣物,以及那一皮箱嗎啡針具。眼看陸雪徵正處在一個失魂落魄的時候,他自作主張,一把火將其燒了個精光。
除此之外,他又特地縫製了幾套嶄新衣褲,也隨著紙人紙馬一起焚化。後來陸雪徵反應過來了,想留幾件葉崇義的東西作為紀念,金小豐就告訴他:&ldo;乾爹,葉先生的東西,都燒給他帶走了。我們未必在上海久留,如今給葉先生多燒一點東西,對他也好。&rdo;
於是陸雪徵就挑不出理,沒有話講。
金小豐回了家去,把自己那一套不得見人的傢什翻出來,盡數砸碎毀滅,尤其是用來塗抹擦拭針管的一瓶毒藥,更是處理的乾乾淨淨。
然後他把陸雪徵請了過來。他說:&ldo;乾爹,家裡沒人了,到我那裡住兩天吧。&rdo;
陸雪徵沒了葉崇義,也能活,可是心裡空落落的。
他不願意在金小豐面前露怯,然而盤腿坐在羅漢床上,他攥著葉崇義留下的那枚戒指,目光隨便落在哪一點上,都能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