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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支柱上釘了一塊木牌,木牌上寫著“黃昏砰砰”。那塊木牌好像還歷歷在目。我想前一年十月,當那些士兵在挖戰溝的時候,對面的德國佬大概一到黃昏就開始攻擊,炮火砰砰地響個不停。 至於你提到的那些人名中,如果不是正巧同姓同名,我的確認識一個叫塞萊斯丁的大兵。雖然我跟他不在同一個營,可是我相信他是這次大戰裡獨一無二的一個活寶。如果我們有兩個塞萊斯丁的話,不管我們是輸是贏,大戰一定能提早結束。他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賊手賊腳、鬼主意最多、頭腦最靈光、最會玩把戲的傢伙,綽號是“食堂飛賊”。他會去把馬的飼料偷來,換成酒請隊上的兄弟喝。他會捏造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大隊,或者把已經犧牲的弟兄名字再填上去,這樣可以騙過廚房的炊事兵,多要到點伙食。你可以想像他的大隊夥伴有多麼喜愛他!他狡猾到把人騙了,上當的人還一點都沒知覺。在那麼危險艱難的凡爾登戰役時,據說他弄到烤羊腿、白麵包、葡萄酒和各種烈酒,一頓只有躲在後方的高階將領才能享受到的佳餚美酒。別人問起來時,他則擺出一副清白無辜的神情說:“那全是別人捏造的。” 一九一八年,我被調到炮兵隊以後,還聽到別人提到他。據說,當三大箱菸草運到聖米歇爾時,裡面本來裝著的給法國士兵的粗葉香菸和給美國兵的高階香菸,不知道為什麼,全部變成一袋袋的鋸木屑了。你想我怎麼會不記得塞萊斯丁呢?他是奧爾良島人,金髮藍眼,臉上的微笑能把最厲害的上士官變成聖誕老人般慈祥。如果他問你現在幾點,最好不要告訴他,因為你一開口就等於把表給了他。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話說回來,如果我一九一八年聽到別人講起他的故事,那就表示他大難不死,已經逃過了很多劫數。他這麼鬼精靈的人,活下去的招數可多了。如果你到夏朗德省一帶去找找,一定會發現他還好好地活在人世。至於你說到的那個戰壕,我在那兒的時間跟你提到的時間不同,所以沒辦法提供你任何訊息。我惟一知道的是,就在你說的那個時間後不久,英國佬從我們手裡把防守戰壕的任務接了過去。我敢保證,在兵荒馬亂中,塞萊斯丁一定又好好地敲了他們一頓竹槓。 小姐,我誠心地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心上人。如果你哪天經過巴底諾鎮,請一定來我這裡坐坐。 阿德夫·樂普林斯� 保羅·龔特夫人 馬賽市受難者巷五號 一九二一年一月三十一日星期六 敬愛的小姐: 為了回您的信,我有好幾夜沒睡覺,夾在您和我乾女兒之間,使我左右為難,感到極端難受。我乾女兒丁娜說什麼也不肯給您寫信,而且還不願意把她的新地址告訴我,因為她怕我會讓您知道。我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見到她,因為她對我大發了一頓脾氣,然後氣沖沖地走掉了。她怪我不應該堅持要她跟您聯絡。您說我該怎麼辦?我除了怪自己以外,什麼辦法也沒有。 現在我給您寫回信,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把您的信拿給伊索拉夫人看。我在上封信裡提過她。她是一個非常受大家尊敬的人,而且總能在別人需要時,給予適當的忠告。她對我說,您真是可憐啊!如果我不把情形解釋給您聽的話,我一輩子都會後悔,因為說謊於事無補,只能讓您晚上睡不著覺,白天受良心的折磨。 我這個月九號星期天見到了丁娜。我有一年多沒看見她了。她是下午兩三點鐘來的,打扮得非常漂亮,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絲絨大衣,大衣領子和袖口都是水獺皮的,還戴著跟領子和袖口配成一套的水獺皮帽。我知道這些東西都貴得要命,一定是某個人送給她的聖誕禮物。她看起來嬌豔美麗,神情愉快,雙頰被室外寒冷的空氣凍得通紅,兩個眼睛亮晶晶的。我實在很高興能再見到她,能再親親她的臉頰,可是她來得太意外了,我興奮得不得不坐下來。她也給我帶了禮物來: 一條比利牛斯山的羊毛毯,一雙拖鞋,西班牙的橘子,和一條真金的十字架項鍊。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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