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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響亮刺耳,使瑪蒂爾德把頭往後縮了一下。他對她說:“我親眼看到了那份通知書。” 已退休的訴訟代理人把特赦通知書交給了“軍官朋友”。魯維今天中午把這份檔案唸了又念。他在特赦檔案上看到讓·朗格奈和另外十四個死刑犯的名字,他仔細地念了判決理由,也看到了減刑的決定、日期和雷蒙·班卡雷總統的簽名。瑪蒂爾德能想像有任何一個法國軍隊將領膽敢違反總統的命令嗎? 她當然可以想像任何將領一定會照總統的命令去辦。但是,特赦令會不會抵達得太晚?如果死刑犯已經上路了?他們不是告訴艾斯普蘭薩,在抵達丹鼓爾村由他押隊以前,他們已經在路上漫無目標地走了兩天兩夜,個個走得筋疲力盡? 魯維搖搖頭,嘆著長氣,不明白為什麼瑪蒂爾德會找這麼多理由,拒絕接受鐵證如山般的事實?特赦令抵達得太晚!那麼她要怎麼解釋為什麼軍方沒有在判刑後立刻執刑,就像一般軍事法庭審判的慣例一樣?理由非常簡單: 因為自從軍事法庭被取消後,法國法律禁止軍方在法國總統決定是否要特赦以前,立刻執行判決,縱使軍方特別提出上訴也沒用。所以在採取任何行動以前,大家都要等總統的決定。特赦令可能來得早,可能來得晚,但是來得太晚是絕不可能的事。魯維再三強調:“絕對不可能太晚,不可能有這種事。” 他一定是看到瑪蒂爾德臉上的表情,知道她無論如何還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所以又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他也願意試試當一次魔鬼的辯護律師。 “假設艾斯普蘭薩所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假設法國軍方的確下令要他押送五個受了傷、疲憊萬分的死刑犯到第一線的這個戰壕去,而我是訴訟辯護律師,我想讓你聽聽我在法庭上會有一套什麼說詞。某個部隊在十六天之內,有二十八個士兵用相似的手法自殘,嚴重打擊士氣,部隊將領決定不計代價,一定要殺雞儆猴,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他們感到一股集體反抗、不滿、拒絕合作的浪潮正席捲整個部隊,有些民意代表宣佈,這股浪潮變本加厲,在次年的春天甚至淹沒了整個法國軍隊。因為這種緣故,軍方沒等到總統特赦令的決定,就搶先把十五個人分成三組,每組五個人,分別被押送到三個不同的前線,故意讓他們繞路、迷路。誰去管什麼特赦令不特赦令的。這些傢伙反正在特赦令下達前全都已經不在人間了。他們總得讓別的弟兄看看這樣胡作非為的下場是什麼。他們沒有權力執行判決?沒問題。他們把這些傢伙綁起來,把他們丟到對面去,讓對面的那批人來執行判決。當他們都被殺掉以後,軍方只需要把他們的名字加在陣亡官兵名單上。他們的家人甚至都被矇在鼓裡,以為他們被敵人所殺。至於所有參與其事的人——軍官、軍士、大兵,還有那些本土部隊的、龍騎兵隊的、火車長、醫官、貨車駕駛等等,一概都被分散開來,淹沒在整個大戰場上。其中有許多死了,死了的最乾淨了事,因為他們什麼也不會說了。沒死的也都保持沉默,這樣才不會惹禍上身,這樣才能維持退休金、養老金。懦夫也是啞巴啊!他們是沒勇氣站出來說實話的!這些生還的官兵,在停戰協約以後回到家鄉,對妻子兒女朋友鄰居都有一些值得說的事情,誰會想到去講述某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所發生的慘劇?說了對他們自己又有什麼用?他們講述戰爭軼事也只不過保持自己在大家面前的英雄形象: 他們奮勇作戰,兒女敬慕他們,妻子在附近雜貨店總要宣揚炫耀一番丈夫的豐功偉業,譬如說他一個人就在凡爾登附近戰事最激烈的地方,捕獲了五十個敵軍士兵等等,諸如此類的事。一九一七年一月六、七、八日,在布查維納戰區成千上百的官兵中,只有人格健全的艾斯普蘭薩有勇氣站出來宣告: 我親眼目睹的,是一場謀殺案,是對我國法律的漠視,是軍方對民意機關和代表的歧視。”    
維多利亞女王的銅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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