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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被安排在一週進行心血管搭橋和起搏器植入。奈何手術前回了趟家休息,很不巧地出了車禍,受了挺嚴重的傷,腹部皮下組織仍處於損傷狀態。
週末時,皮下組織經過處理,暫時穩住了情況,卻依舊有大出血的可能。但以這個病人貧瘠的供血力,大出血後大概會由於心血管堵塞導致的供血不暢致死。
因此,手術成功率太低了,病人家屬簽風險單的時候,都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在場的醫生也都是請的這個醫院最好的了。
這是一場舉步維艱的手術,對葉傅軼而言,手術成功,可以坐穩他在靜榮醫院心內科專家的位子。
當然失敗也沒關係,只不過大家會對一條活鮮鮮的人命的消逝而感到惋惜,這樣的情緒或許會在到場的醫生中持續一段時間。
季知非知道這手術對葉傅軼有多重要,否則他也不會在準備室外看見蘇風眠。
葉傅軼每次做重大手術,都會帶一個人來在場外等著他。季知非這些年看的多了,男男女女都有,早些年,是一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人,幾乎每次都是她,只是近些年換得頻繁。
所以今天看見蘇風眠,季知非沒有感到非常意外,相反,看不到才意外。
可他想到蘇風眠在門口和葉傅軼擁抱的場景,怎麼想都不痛快。
「可以開始了。」葉傅軼透過傳話麥通知一聲手術室外的指導醫生們,回到手術臺,把儀器開啟。
季知非在旁邊盯著,配合周圍醫生的步驟。他逼著自己專心下來,排空大腦雜七雜八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畢竟不是聖人,蘇風眠的出現難免會打亂他的心緒。
他並不在意手術失敗與否,就算成功了又如何,不過是一幅「救死扶傷」錦旗送到他手裡。
勝負是兵家常事,他好像沒那麼在乎。
雖然,失敗了他會不可避免的鬱鬱不安,不為別的,就單純的為一條命——哪怕是百分百救不回來的。
這麼多年他都這麼過來的,從自我矛盾,到自我開脫。
矛盾一陣子就會有新的手術等著他。開脫之後又陷入新的矛盾。
周而復始。
生活和工作也就是不斷的重複出現矛盾,一件掩蓋一件,最後他會忘記每一次失敗的手術,再嘗試接受新的失敗,然後一如既往地遺忘。
他常常想,自己的工作又何嘗不是愛情,一場又一場,愛情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工作,煩惱接煩惱。
夕陽透過走廊蒙塵玻璃,手術室外的氣氛向來很凝重,空氣凝滯成流水,人們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慢了幾幀。
蘇風眠在醫院冰涼的銀色鐵椅上睡得並不安穩,腦袋緩緩往下墜,忽的旱鴨子遇水一般,頭猛的點一下,他驚醒過來。
季知非的手術,做完了嗎……?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之際,這個念頭閃過腦海,蘇風眠才徹底清醒。他微微睜眼,脖子後仰,長呼一口氣,面前籠上霧氣。
他潛意識中擔心的果然還是季知非。
蘇風眠曾經和他在大學時一起參加過急救比賽——和季知非分到一組純屬看熱鬧的同學撮合讓位。
急救物件是假人偶,那場比賽,蘇風眠專心不下來,或許是沒有配合好,總之,他們輸了,而且是不論專業性還是速度性都評分墊底。
蘇風眠向季知非道歉,季知非不說什麼,意外地朝他笑一下。
不笑尚好,這一笑,蘇風眠能徹身感受到季知非的無奈和遺憾,因為這是大學最後一次比賽。
季知非是個很在意輸贏的人,至少蘇風眠看來是這樣,每次學校有比賽他都會參加,盡力拿獎。
蘇風眠的擔憂隨著他的清醒而消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