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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假裝揮動右手的刀子,卻伸出左手,他的左手也藏著一把刀。
巨人意外地身手敏捷,但是因為被蟬右手的刀子誘騙,動作慢了一拍。蟬的目標是對方的腹部,就像拳擊手使出鉤拳,他剌進左側腹部,刀尖剌破大衣布料,割開裡面的針織毛線衣。蟬繃緊並集中神經。刀刃陷進面板的觸感沿著握住刀柄的手指和手掌傅到手臂及大腦,刀尖切開肌膚表皮,血滲了出來,刀子繼續往深處挺進。他能想像接下來的手感。
只要扭動腰部,將刀子刺進對方體內更深處,刀尖會伴隨著類似殺魚的俐落手感陷入肉中,切開脂肪,挖出腸子。
然而事情卻無法如此順利。巨人身體後仰,躲開了這波攻擎,他順勢跌坐在地,發出巨響。蟬的刀尖失去目標,撲了空。而仰著倒下的巨人,手往後一撐迅速爬起身來。
蟬收回揮出去的左手,重新調整前傾的姿勢。「塊頭那麼大,意外地狠會躲嘛。」他苦笑著說。儘管嘴上說的從容,其實蟬內心焦急萬分地喊著:這下慘了!
巨人站得筆直,拍掉手上的泥土,他俯視右腹的傷口,用右手按住又拿開,看著自己的手,一臉新鮮地凝視著從身上流出的暗色血液。
「那一刀不深。」蟬像是開玩笑地說完,感覺緊張蔓延全身,手心滲出汗水。「下一刀我會剌深一點的。」我真的辦得到嗎?
「你真有精神。」巨人低聲說道。這句話不像嘲笑也不像侮蔑。
「蟬本來就狠吵。」
「而鯨魚狠大的。」
聽到這句話,蟬縮起下巴說:「我才剛從巖西那聽說你的事呢。你就是鯨啊。是做什麼來著?逼人自殺嗎?」
「是見到我的人自己去死。」
「真敢說。」蟬佯裝若無其事,露出假笑。
「每一個人其實都想死。」鯨說。
「那樣的話,我有件事想拜託你。」蟬一邊說一邊慢慢移動腳的重心,他在尋找逼近的機會。距離,必須再一次搶到距離才行。他思考該如何轉移對方的注意力。蟬望著左手的刀,雖然血不到滴落的程度,但刀尖的確沾了血。
「什麼事?」
「我的上司啊,叫做巖西。說好聽點是上司,其實不過是個沒用的接線生罷了。幫我幹掉那傢伙吧。只要看到你,每個人都想死吧?啊,可是巖西臉皮厚得不得了,或並不容易,幫我收拾掉他吧。」蟬口氣輕佻地說。
鯨沒血色的臉孔仍是面無表情,說道:「並不難。」
「啥?」蟬不自覺尖聲叫道。
「巖西也一樣。見到我就自己死了。」
蟬頃刻說不出話來。他嚥下口水,差點放掉刀子。「你去找過他了唷。」他重新握緊刀柄。
「在來這裡之前。」
「巖西怎麼死的? 」
「狠在意嗎?」
「狠在意啊。」蟬聳聳肩。
「跳樓。」鯨的口氣狠冷淡,蟬無法判斷這是對蟬的體貼或是他的本性。「從窗戶跳下去了。」
「哦,這樣啊。」蟬的臉僵硬起來,頻頻眨眼,他沒辦法繼續說下去。
「那個人,」鯨往前踏出一步,蟬沒有留意,只覺得鯨的身形突然變大了。「巖西,他對你期望狠深。」
「期望?那傢伙?」蟬苦笑。這算是哪門子玩笑?「那傢伙才不冀望我哩。」
鯨的身體看起來更大了,蟬完全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靠近的,巨大的身軀擋在眼前,像一座聳立的巖山。
「總之,謝啦。」蟬不屑地說。「那傢伙不在了,真是謝天謝地。」
「你是真心這麼想?」有人說話。除了自己以外,在埸的只有鯨,這句話理當是鯨問的,然而鯨的嘴唇似乎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