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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燃的存在終究是一個未公開的秘密,他只是在一旁與工作人員溝通一些事情。秦先生跪在冰棺旁答謝前來弔唁的人,我媽讓我也一同行跪謝禮。一時之間我進退兩難,作為秦家的兒媳婦,跪謝前來弔唁的賓客是基本的禮貌,但我和秦先生現如今的狀況著實很尷尬。好在秦先生開口解圍,說:「媽,臻臻,這裡有我就行,你們幫我去招呼那些客人吧,一些親戚方燃可能不認識。」
於是乎,我和我媽便幫著方燃招呼賓客。親戚間多少有些議論聲,無非是關於方燃以及表舅生前的種種劣跡,見到我,又連忙轉移話題問我準備什麼時候生孩子,幸好我媽在旁邊,倒也沒特別尷尬,只是各自問一句答一聲,保持著基本的客套和禮貌。
表舅於第二日清早火化下葬,葬在離秦老先生不遠的地方。
從墓園出來,我爸對秦先生說:「你爸那些遺物什麼的,回去清一清一併燒給他。叫臻臻一起回去幫你。」
秦先生看了我一眼,對我爸說:「我自己可以的,爸。」
緊接著,我看到我媽給我爸使了個眼色,我爸恍然醒悟,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嘴。
雖然他們都沒明說,但我知道,他們都在考慮我的感受,因為他們害怕我經過那個巷口時會想起那個夜晚——雖然自那件事情後,我就很少去那裡了,即便是去了,我也很刻意地讓自己不去看那條巷子,但那個陰影一直都存在——其實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也曾以為那個陰影不存在了,或許是我媽在得知我無法與秦先生進行夫妻生活的時候,她也明白了那個陰影其實從未消失,而我也未曾克服。
或許,當年秦先生在外面買房子也是不想我每日路過那個巷口吧。
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為我考慮的樣子,我毅然決然地對秦先生說:「我陪你回去吧。」
那裡又沒有鬼,我有什麼好怕的。況且,我又不是沒去過。
秦先生點了點頭,說:「也好。」
雖然宅子在秦先生名下,但一直是留給了表舅住的,即便秦先生與他的父子關係再差,秦先生終究還是做不出絕情的事情來,只是把房產證和宅子裡一些貴重的東西放到了銀行的保險櫃裡。
時隔多年再見這棟老宅,它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鮮亮麗,大概是因為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僱人打理的緣故。秦先生滿眼心疼,大概心裡在自責沒有保護好秦老先生留給他的遺產。
曾經我有一個疑問,表舅外貌一般、大腹便便,渾身上下透著土大款的氣質,當年君茹舅媽是怎麼瞧上他的。直到整理表舅的遺物時,看到表舅與君茹舅媽的結婚照,我這才發現,秦先生姣好的容貌其實不僅僅遺傳自他媽媽,也有一部分來自於他爸爸。
當年,舅媽也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舞蹈劇演員,生下秦先生後,為了重回舞臺,她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最後成為了舞蹈劇主演,之後全國巡演,全球巡演,紅極一時。
看到父母的結婚照,秦先生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但看他久久不願意挪開眼睛的樣子,我便知道,他心裡是思念君茹舅媽的。這麼些年,君茹舅媽杳無音訊,現如今舞蹈劇演員也不像那些明星一樣在各個社交平臺有一席之地,關於她的新聞早在多年前就越來越少。我們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堅持她的事業,又或者是從臺前轉戰到了幕後。可無論如何,這麼多年她都不曾聯絡過秦先生,這一點,秦先生或許多少也有些責怪吧。
說到底,如何當父母也是一門學問,有些人有了孩子之後,會模仿他們自己的父母或者不斷學習,隨著時間的推進、孩子的成長,他們自然而然也學會了這門功課;可有些人,他們天生就是學不會當父母的,他們從心底裡覺得自己比孩子還要重要,所以寧願犧牲孩子,也要成全自己,比如表舅和君茹舅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