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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英還沒看完,兩隻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後面探了過來來,抽走單青山的畫。閔英頓時腦門作響,呆呆地取下叼在嘴裡的草,「主、主子……」
片刻後,一輛華貴的馬車閒步從街上穿過,前往郡主別館。
閔英騎馬隨行在車旁。
烈日炙烤,偶有輕風。馬車窗簾隨風而動,閔英透過縫隙,隱約能看見半截線條明顯的下顎,頓時一股強大的氣場透過車壁傳壓出來,閔英全身緊繃,內心有種把單青山打成肉醬的衝動。
第9章 駕到
就在此時,單青山莫名打了個寒顫,心中莫名不安,總覺得後背發毛。他用寬大粗厚的手掌搓著大腿,聽著姜嬉與交州指揮史陸奇的一來一回,頗有些心不在焉。
姜嬉原本聽說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便多問了陸奇幾句,可她每問一句,陸奇便答一句,從不肯多說,多說的,也是些無關緊要的。
姜嬉稍問幾句,便知這陸奇對步家馬草一案也知之甚少,最多算是個出人出力的角色。於是事情便又繞回了原先的起點:皇叔。
一切都還得看皇叔的意思。
夏日,烈陽高照,鳴蟬擾人得很。姜嬉從窗欞望出去,目光落在院子裡仰頭捕蟬的小廝身上,喃喃道:「除了求皇叔,便無別的法子了嗎?」
她去求過,皇叔面上無意幫她,實則遣了單青山到別館來,她也因著單青山的到來,兜兜轉轉得知了些真相。她是感激皇叔的,可要她再去求,她心裡實在有些作梗。
一來,皇叔本可不幫她至此,他們無親無故,素不相識,他如此相幫,算是仁至義盡,自己再去求,便頗有些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不自知;二來,她原本便是為了報恩而來,若再受了這大恩,恐怕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此恩都難清還。這人情二字,便足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何況皇叔的恩,恩恩繫命。
她心中無限糾結,多有牴觸,可步家闔族……
姜嬉想著,便出了神。
日光微斜,廳前廊下,一雙軟底黑靴踩上灰白地磚,修立長身遮去大半日光,下顎線勾出冷硬的弧度,鳳眼斜長,淡然看著前方的單青山。
單青山本大刺刺坐著,忽見日光微暗,一陣寒涼的目光刮過顱頂,乍然抬起眼來,看清眼前人是誰的時候,他如遭重擊,身上汗毛倒立,幾乎是椅子燙屁股般地彈了起來。他剛要喊出聲,那視線巍然一頓,將他的話堵在嘴裡。
州指揮史陸奇早已站起身來,忽對上那道寒冽的目光,猝然提了口氣。
「沒有別的法子。」幽沉的聲音倏然響起,裹挾著讓人耳蝸發癢的磁性,驚得姜嬉回首,滯訥了半晌。
他這是在回答姜嬉前頭的那句:「除了求皇叔,便無別的法子了嗎?」
他在這裡站了多久?
姜嬉內心一片慌亂,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皇、皇叔……」
她仍有些神魂未定,如何也沒想到,皇叔會大駕光臨。
姜嬉不敢與皇叔對視,目光落在黑色暗渡雲紋的衣服下擺。
只見軟底黑靴抬腳,跨過門檻,朝她走來。姜嬉垂著頭,聽見自己的心「砰砰砰」,一下比一下跳得急促。
眼見皇叔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姜嬉終是咬了咬唇,站起身來,埋頭輕移到黑靴跟前,雙手疊於腹前,低聲道:「請皇叔金安。」
她繃著身子,忽覺得今日攜書為她綰的髮髻太緊,以至於此刻抓得頭皮發緊難受。
不過幸好此番皇叔並未為難她,聲無波瀾地道:「起吧。」
姜嬉展臂,請他到上位就座,精神皮肉皆是如臨大敵般,無一刻鬆緩,唯恐惹了皇叔不快。
顧煊上位就座,見他跟前的人還垂著腦袋,脖頸白皙纖細,在日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