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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蔫兒在房上說,保安隊的弟兄們,不要白送命了。你們看這二百發子彈。他抖一抖手拎的子彈口袋說,回去吧,告訴大叫驢劉仙舟他是猴子拉稀,小人壞了腸子。背信棄義,幹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不是大丈夫所為。說完,他們飛簷走壁,出了村,入灤河大堤,在青紗帳裡如魚得水。一路急行奔小陳莊,打算在陳老六家裡落腳安歇,從長計議。
日暮滄波起,十里青山遠。天黑了,小陳莊裡一片寂靜,王殿上前敲門。
陳家人開了門,哦,是高團總,我們陳家可出大事了。
高老蔫兒一聽頭一暈往後一閃,被王殿戧住。他們直奔上房拜見陳老太太。哭成淚人般的陳老太太述說白天保安隊闖進莊打死她的兒媳,掠走她的兒子陳六人。
家人引高老蔫兒一行,進入陳家嫂子的靈堂。一口紫紅的棺材停放在中央。頭直上懸掛著死者遺像,下邊銅盆紙錢,香火供品,幡幟白絛,令人生悲。高老蔫兒跪下焚香三叩首。陳老六的兒子陳龍陳虎陪弔。長子陳龍十八歲,次子陳虎十六歲,他們攙起高老蔫兒說,高叔叔節哀。高老蔫兒拭淚說,當初我們捉了劉韜,劉仙舟就耍軟局子。我們放了他的人,他就翻臉不認人。都怪我輕信了大叫驢劉仙舟。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唉,有你父親的訊息嗎?
陳龍說,還沒有,不知死活。
陳虎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高老蔫兒又問,咋報?
陳龍說,我和兄弟合計,今晚入城,殺了大叫驢劉仙舟這個魔頭。
雙峰駝高老蔫兒搖頭胸有成竹地說,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主張讓你們等到十年。大叫驢劉仙舟該殺,但不是現在。第一要緊的是先救你父親。現在殺了劉仙舟,你父親定死無疑。陳龍陳虎伏地便拜說,還是叔叔遠見,都依叔叔。高老蔫兒叫過王殿附耳:你到縣城,如此這般行動。王殿應聲而去。回頭又對陳家兄弟說,明天叫喇叭,吹三天,扎紙人紙馬,九蓮燈,撒喪帖子,買十匹白布扯孝。你媽的喪事大操大辦。一切開銷叔叔包圓了。
陳龍陳虎依計行事。
陳家門口,用葦席搭了靈棚,喇叭棚,放上八仙高桌,擺上茶、點心。俗話說,飽吹餓唱,晚飯後,作夜。吹鼓手打著飽嗝操起傢伙,笙管、笛蕭、竹弦、嗩吶、鼓鈸齊響。第一支曲子吹的是《抱龍臺》,伴隨著親人們的哭聲,那曲子更加悲咽。陳家門口吹打起勁的時候,王殿就到了灤縣。
今日灤縣保安隊總隊部燈火輝煌,一來祝賀勝利,二來設宴款待一陣風易翠屏。大叫驢劉仙舟說,風仙長老,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你要的屍體弄到手了。這具屍體,不叫你受驚,又不違揹你的天職。
易翠屏說,在哪兒,快給我送來。
劉仙舟說,忙啥,我抓來一個罪犯,是死罪。他叫陳老六,押在大牢裡。我明天去渤海稟報,回來就處死。他是個該死的人了。不怨天,不怨地,就怨他不爭氣。你可順理成章地解剖他的屍體,貢獻醫道。這樣我們就功德圓滿了。
易翠屏笑道,謝謝閣下,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保安隊總隊部彈冠相慶的時候,秘密進城的獅子座王殿從此經過,向門裡投去神秘的一瞥。
王殿,號獅子座,東北錦州人。25歲。早年就讀於東北講武堂。後隨東北軍翁師長轉戰到長城,受命給參謀長高老蔫兒當助手。高老蔫兒還鄉,他呢,日本鬼子來了,他回不了家,就隨高老蔫兒落戶在灤縣。王殿雙手使槍,雙手使筷,雙手寫字,武功蓋世。論作戰,他一個人能頂一個連。小夥子聰明、勤快、利索,深得高老蔫兒的賞識,留在身邊視同手足。
這天他扮作闊少到了灤縣。先在城外一家小店裡住下。他投給女店主一塊銀元,求她給在保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