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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起來,寧梁和女婿去挑水。原來馬驛鎮不比三家村旁就有山溪,要到鎮外的小河中挑水,走路來回就要小半個時辰。鎮上的人家大都不自己挑水,而是買水,一個錢一桶,一擔水兩錢。寧梁初聽水竟然要用錢買,怎麼也不肯,這一次從三家村回來特別將扁擔和水桶都帶了來,一定要自己擔水。
寧婉知道眼下是勸不得的,總要等到爹適應了明白過來才行,因此也不深說,與娘和二姐將各種吃食一樣樣地備出來,東西從豬肉到大白菜,每樣都是從三家村帶來的,倒也方便,一會兒只需到賣酒的鋪子裡搬回兩壇就能開席了。
寧梁擔了兩回水回來,與於氏換了衣裳去各家請客。才要出門,胡敦儒到了,手裡提著兩壇酒,給寧梁和於氏行禮問好,又說:&ldo;我陪著叔嬸請客人去吧。&rdo;
寧梁和於氏骨子裡是老實膽怯的人,雖然做了兩年生意比先前會辦事多了,但許多事都是聽麼女的,並沒有什麼主意,也不長於與人打交道,特別是今天請客多是很陌生的人,現在見胡敦儒過來幫忙十分開心,&ldo;我們本想帶著婉兒的,只是她畢竟是女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倒不方便。胡小先生來幫忙正好。&rdo;至於劉五郎,雖然是男子,也情願幫忙,但女婿總歸是外人,寧家的事也不好讓他事事出面。
三人說著話出門了,寧婉和寧清便煎炒烹炸起來,到了中午時分,酒席備好,客人們也陸續到了。
寧家在鎮上要請的第一個自然是劉親家,正經姻親,接著就是與胡敦儒結親的古家,也算是轉折親,另外又有已經結識的,裡長、三老、許老先生、王木匠等人,最後還有左右鄰居楊家蘇家。
男客讓到南屋,炕上用兩張炕桌拼成一張大桌,早擺了幾樣酒果,有寧家自三家村帶來的榛果、核桃、松子、南瓜子,也有虎臺縣飄香居里的點心蘇餅,還有家裡做的綠豆糕,黃米麵炸糕,滿滿地擺了一桌子。寧家特別買了一塊好茶餅,煮了熱騰騰的茶水,倒在新買的蓋碗裡,香氣和水氣便在屋裡飄著,讓從寒冷的外面進來的人立即覺得暖和起來。
女客那邊自是一樣,只是席排在了西屋,因寧婉大了,這一次搬家她去了廂房,這裡給了石頭,只是他還跟著娘睡,暫時空著。
畢竟是新拾綴好的房屋,十分整齊,牆面、窗紙都雪白雪白的,上面貼著嶄新的年畫兒、窗花,傢俱都是從王木匠那裡新做的,炕上鋪著新葦席。許老夫人就贊了一聲,&ldo;好整齊的屋子,收拾的時候用了不少的心思呢!&rdo;
於氏一向喜歡誇女兒的,就指著倒酒送菜的寧婉說:&ldo;我帶著小兒子沒空兒,這裡都是她跟著她爹來弄的,就是今天的席面也是她和她姐姐兩個燒的。&rdo;
寧婉就笑著說:&ldo;我們家從山村裡搬過來,也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菜飯也都簡陋,大家隨便用些。&rdo;
許老夫人就指著桌面上的菜餚笑,&ldo;這還算是簡陋?又有山珍又有海味的,那我就不知道什麼是上好的席面了!&rdo;
古太太也笑,&ldo;看這糖醋鯉魚燒得多好!金紅油亮,肚子上又沒有開刀,想來是用秘法從嘴裡將肚腸拿出去的,我只在虎臺縣酒樓裡吃過。&rdo;
又有裡長太太說:&ldo;這隻雞是怎麼燉的,聞著味怪好的。&rdo;
寧婉就說:&ldo;湯里加了幹荷葉,借了點清香。雞肚裡又放了紅棗蓮子糯米,既是菜,也可以當飯吃。&rdo;
女人在一處,就喜歡說些吃食,誰家飯菜好總是有面子的事,眼下見了寧家第一次請客的菜品,就知道這家人雖然從山村裡搬過來的,但卻不是尋常的鄉下人,畢竟鎮上的上等人家也未必能做出這樣的席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