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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筆停下,林杳愣了愣。
胡玉婷說聶清不經常出去,出去也是聶湛帶著出去的,她可能沒什麼朋友。
林杳覺得自己之前有一陣跟聶清的狀態很像,那是金家剛出事的時候,她也停課在家,悶在房間裡把窗簾拉得緊緊的,一個月沒有出門,只有阿婆會跟她說話,舅舅偶爾也會來看她。
她那段時間情緒很糟糕,總是控制不住對別人發脾氣,一張口就想吼想大哭,覺得自己這個害人精怎麼還活著浪費空氣。
於是林杳輕輕擱下手裡的筆,對聶清說:「我為什麼要生氣?還會去的,不是說好了下次再去找你玩嗎?」
對面笑了,說了「好」。
林杳掛了電話,想著至少聶清是個好孩子,能幫的話為什麼不幫?
以前要不是阿婆堅持不懈地跟她說話,林杳也走不出來。
她還出著神,陽臺外邊突然又響起吉他聲,最近沈鬱白好像一直在練吉他,這次還哼了調子。
林杳拉開陽臺的玻璃門走了出去,沈鬱白摁住吉他弦,停了手,問:「吵到你了?」
「還好。」她說。
沈鬱白還盤腿坐在陽臺的小桌子旁邊,桌上擺了幾頁紙,上面好像畫著譜子。
他掀了掀眼皮,猝不及防道:「你開學上高三,今年十七歲?」
林杳轉過眼睛去,狐疑地瞭他一眼:「對,問這個幹嘛?」
少年又把視線落回到手上的吉他譜上,漫不經心地敷衍著說:「沒什麼。」
「開學了有迎新生的演出,王栩文要唱歌,讓我給他寫個原創的,現在缺詞。」
沈鬱白看著她問:「你作文怎麼樣?」
她作文一直都挺好的,因為作文這玩意兒是充滿謊言的東西,對林杳來說,胡編亂造一段經歷、一種情緒根本不是難事,議論文也能一邊冷著臉一邊寫下「這是何等驕人的豐功偉績!讓人為之動容、熱淚盈眶。吾輩青年也自當以此為楷模,活出自己的奮鬥青春,充當國之脊柱!」
林杳思索了兩秒,回答:「高中生作文跟歌詞也不是一種型別的東西,你難不成想找我給你寫詞?」
沈鬱白說:「我中文一般。」
她回:「那你寫英文歌。」
沈鬱白:「我不。」
林杳又拿了那套說辭出來:「那我給你寫歌詞,你把我欠你的人情劃掉。」
沈鬱白:「……」
他不說話了,眉頭蹙著,漂亮的狐狸眼在夜色裡變得有幾分模糊,瞳色與夜色融為一體。
少年咬了下牙:「你就這麼計較那點人情?」
林杳胡亂地「嗯嗯」應著:「不是你說的嗎?從今以後,所有的恩與債,我們都要一點一點計算清楚。」
她點著頭:「這話說得就挺好的,這個水平也夠寫詞了吧,用不著我幫忙。」
「我透完氣了,外邊好熱。」林杳抬眼看了看月亮,又繼續說,「不過月亮確實還挺好看的,怪不得你喜歡看月亮。」
沈鬱白撩起眼皮,嗓音淡淡:「我有跟你說過?」
林杳歪了頭,一邊的短髮被撩至耳後,又垂落在耳邊,她把話說得慢,調侃著:「去鐘樓也是看月亮,去河邊也還是看月亮,你難道不喜歡?」
她甩了甩手,隨意道:「慢慢看吧,我進去了。」
林杳把腳邁進房間裡,又停滯了一下,回了頭,視線穿過舞動的紗簾,看見隔壁陽臺的沈鬱白也抬了頭,安靜地看了看黑天。
她低眼笑了一聲:「讓你看你就看啊。」
玻璃門留了道縫隙,林杳故意沒把門關嚴實,俯身靠在門邊上坐著,腦袋往後仰了仰,扯過書桌上幾張紙,悠悠地轉著手裡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