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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杳閉了閉眼,呼吸間嗅到沉重的水汽味,混沌的大腦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句話:
「暴力流向女性,女性承受暴力,成為受害者。」
男人比拼肌肉,女人比誰更瘦,這是誕生於男性審美條件下的社會,所以女性總是手無縛雞之力,逐漸向「小白花」的人設靠近。
林杳在這個時候會想起很多人,想起躲在會所隔間裡奮筆疾書想考大學改變人生的王姐,想起為了讓自己走出陰影而努力與外界接觸的金友媛、奮力逃離重男輕女家庭的白檸……還想起了很多人。
總還是有人不一樣的,總有人是真的為了自己而活。
興許是雨天的氛圍太讓人昏沉,空氣中大半都是水汽,氧氣也被壓縮,呼吸變得悶,輕微缺氧的狀態下就特別容易困。
林杳在眼皮落下的那一秒還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下一秒就靠在床邊睡著了,電視裡的主持人還在繼續播報案件進展,林杳輕輕吐著氣,呼吸變得均勻且沉重。
夢境回到了雨天,林杳看見金星鑫耳朵上掛著口罩正準備出去,她扯住他,問:「你幹什麼去?」
金友媛還在房間裡睡午覺,林杳在幫忙檢查她的作業,手上的紙頁變得無比潮濕,夢境裡的金星鑫笑得還和以前一樣,和坐在腳踏車上回頭沖她招手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他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溫和:「我出去一趟。」金星鑫罕見地停頓了一下,又假裝一切正常,「馬上就回來了,你要是累了可以跟我妹妹躺在一起睡一會兒。」
林杳的手鬆開,看著他關上門離開。
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林杳也是後來才知道,金星鑫那天是揣著一把刀出去的。
金友媛出事以後他再也沒去過學校,在家窩了一兩年,也經常出去,很晚才回來,卻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他死在找到金友媛的那個巷子,林杳估計他肯定知道了什麼,可他又什麼都沒說,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酒闌巷——林杳人生中頭兩次去那條巷子,見到過兩幕足以烙印一生的畫面。
警方圍了警戒線,她站在遠處怔怔地看著,那一天是暴雨,垃圾桶裡灌了半桶水,水花撲稜開,濺到林杳胳膊上,激得人渾身打起了寒顫。
她看見地上那人蒼白的手指旁邊是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手腕上是她串的多寶串,保平安的,只是珠子泡在了血水裡。
林杳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平安,卻一個又一個地失去了他們。
她的眼睛睜得發澀,眼淚很燙,和冰涼的雨水混合摻雜在一起,落在巷子的地面上。
後來林杳很少說話,剪了短髮,很多人都沒想過,其實她以前也有抱著阿婆和媽媽的胳膊撒嬌的時候,有故意跟金友媛一起捉弄金星鑫然後躲在角落裡偷笑的時候。
後來的她只有學校告示欄上一次又一次的通報批評,因為她見不得有人被欺負,林杳知道,那些女生一定都是某個人的女兒,某個人的妹妹,某些老人的孫女,也會有珍惜她們的人,像以前被大家愛著的她一樣。
女性總是受害者,她偏不,偏不做什麼暴雨中的純潔小白花,就不遵循白幼瘦的審美,就要有強健有力量的身體、有清醒理智的大腦,偏要長出一身刺,扎得那些人遍體鱗傷。
林杳趴在床邊,兩隻胳膊把頭埋起來,呼吸被困在小小的臂彎裡,眼睛被夢境燻哭,沾濕了床單。
沈鬱白輕輕蹲下身子,用手指蹭了蹭她眼睛,自言自語著:「怎麼還睡哭了……」
林杳的嘴唇翕張幾下,眉毛擰成八字,像被魘住了一樣輕輕喃語:
「對不起。」
少年低眸看著她,用指尖蹭著她潮濕的睫毛,又順著滑到了她眉毛上,微涼的指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