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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根端起杯子,說,「天堂在左,地獄在右,中間是流離失所。1」
「我看過。」黎根吞嚥水的時候管鋅才開口說話,「只是不太記得名字。」他確實看過,也確實不記得名字,管鋅放回空杯,好像又想起一點兒什麼來,說,「一條路,一片天,一瞬間,但可以有兩個人,哪怕是兩個瞎子。」2
黎根沒有再說話,好像,他就那樣平白無故消失了,無論是風霜滄桑還是關愛心疼都騰空,浮光掠影。
又不知道是在夢裡的管鋅在說話還是現實的管鋅在說夢話。
他說:「你感覺到了嗎,靖嶽?」3
夢境很真實,人卻極虛幻。
3
郵輪停靠在宮古島,那是個看起來就很荒涼的島中島。
想著管鋅本就不是太舒適,行船幾日也沒休息得太好,靖嶽就不太想去遊島。
管鋅翻出出發前兌換好的日元,在靖嶽晃晃,很得意,「走,爺請你。」
靖嶽不由得笑,卻還是拽住管鋅的手,有點心疼,「你太累了,要不別去了。」
「中國有句古話。」管鋅反牽住靖嶽,往門口去,「e already e」4
靖嶽這下是真的笑出聲來,「瞎說,中國哪有古話用英語講的?」
就走到門口,管鋅回過身看著靖嶽,明目張膽地對著他皺眉,「你到底是不是英語老師啊,怎麼不糾正我?」
靖嶽淡淡地揉開管鋅的眉心,嘴唇淺觸了一下,說,「放暑假了,老師也想偷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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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島上包了一輛計程車,司機是一位老爺爺,沒錯,是老爺爺。那老爺爺說他年輕些的時候如果回家太早他的太太會認為他在外沒有好好工作,總會在外面的小酒館喝兩杯再回去,到現在年紀大了也總覺得不能閒著,只要還能動,還是想著做些什麼才不留遺憾。
遺憾。
落船前管鋅問過靖嶽有什麼遺憾,靖嶽說沒有吃到正宗的章魚小丸子,沒有吃到正宗的有大塊豚肉的日本拉麵,沒有吃到正宗的魚生蘸現磨的山葵,沒有看到最正宗的藝伎表演,沒有環島,沒有的事很多很多,但細數靖嶽對於日本之行的所有遺憾沒有一件是和管鋅相關的事。
「我愛你,不光是愛你,還愛我愛你時的我。」
在伊良部大橋的橋底,靖嶽親吻著管鋅如是說。他的真誠此橋可為證。
他們靜靜地站在不知道是不是橋中央的地方緊緊地相擁,對視,然後情不自禁地接吻,異國他鄉,像是宣誓又像是很隨意的親密舉動,於他們而言,是什麼都好是什麼都不重要,只要是他們,是管鋅,是靖嶽,是管鋅和靖嶽便好。像蔓延的無止境的燈火,在這個國度這個城市這個島嶼這個角落也亮了起來,奔騰的光芒撫慰了所有被灼傷的疼痛感,用一個黎明或者一個黃昏的燦爛。
於是痛感再不足掛齒。
管鋅的赤裸裸像一劑毒藥刺中了靖嶽的心脈,「我愛你,只是愛你。別無他求。」
他愛得純粹,愛得不凌亂,愛得不七零八碎,愛得幾乎讓自己都自愧不如。
一直以來管鋅都想為靖嶽留下點什麼。靖嶽總是笑,覺著沒什麼好留的,留下管鋅他自己便是好的,何況,還有管銥。可管鋅都總覺得不夠,缺了一塊。
他下巴磕在靖嶽的肩頭,擁抱極其用力,彷彿將死之人耗盡了迴光返照之力。
他在靖嶽耳邊耳語,說,「也許有一天我病得糊塗了不知道管鋅怎麼寫了也會知道靖嶽怎麼寫,不知道折磨怎麼寫了也會知道愛你怎麼寫,不知道曾經怎麼寫了也會知道當下怎麼寫。」
管鋅將靖嶽的摟得更緊,他鎖骨處的carpe die有力透紙背之感錯落在靖嶽的毛孔肌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