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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衣欠身還禮:&ldo;想衣不請自來,擾了大師清淨,還望見諒才是。&rdo;
小沙彌奉上了苦茶,掩門出去。淨空宣了一聲佛號,客客氣氣地道:&ldo;但不知施主所來為何?&rdo;
雲想衣微微一笑:&ldo;前次鎩羽而歸,想衣心有不甘。今日技癢,欲與大師再較高下,不知大師意下如何?&rdo;
淨空參佛已深,生性淡泊,唯好棋弈一道,久已成癖,只是平日裡罕有匹敵之人,總不得盡興,聞雲想衣之言自是喜甚,欣然頷首:&ldo;難得施主有意,老衲焉有推卻之理?&rdo;
當下入坐,擺上了星羅棋盤,淨空抬手:&ldo;來者為客,請先行一步。&rdo;
雲想衣亦不謙讓,拈黑子以連角起勢,佔了個頭籌。
淨空捋須而笑,白子應對。
雲想衣細思量,再出手緩了緩,已不若先時輕巧。
兩下里皆是凝神,一來一往出手極慢。待得沉香散灰,苦茶涼徹,盤上漸漸現出一條長龍之勢,龍困淺灘,竟又是僵局。
雲想衣停下手,慢慢地嘆了一口氣:&ldo;我分明是步步為營,一招一式皆在算計之中,按說斷無不勝之理,卻不知為何竟困於中途,成此進退維谷之局?&rdo;
淨空但笑,目中不無深意:&ldo;搏弈一技,精於變幻,方寸中便有千軍萬馬之道,環環相扣。持子者以本身為子,甫開盤,即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謂之當局者迷,安言必勝?&rdo;
雲想衣垂眸幽思,晶瑩剔透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盤中棋子,輕聲絮語:&ldo;我苦心經營多時,本謂水到渠成之際,怎料有棋子憑空遊離於掌握之外,也不知此兆是兇是吉。我冥思苦想了整一夜,終不得其解。&rdo;倏然抬眼,眸中秋水若冰晶,流轉間,華光迫人,&ldo;請教大師,倘若遇此僵局,是宜放手一搏,或宜棄此殘局、重新開盤?&rdo;
&ldo;善哉,善哉。&rdo;老和尚低頭,合掌唸佛,&ldo;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持子者當掌本身命,豈容外人道?&rdo;手指棋盤,遙遙一點,&ldo;施主觀此局當真無下手之處?&rdo;
&ldo;極難極難。&rdo;雲想衣喃喃自語,手心中捏著一顆棋子,撫摩良久,遲遲不能出,凝睛鎖住棋盤,秀氣的眉頭不覺皺成一團愁思。欲待落子之際,卻聽得門簾響動。
小沙彌匆匆地進來,對淨空施了個佛禮:&ldo;師父,皇上駕臨本寺,現今到了院外了,請師父接駕。&rdo;小沙彌日常侍奉淨空,見慣了皇族宗室,也不見得驚慌,倒是淨空一怔,不由變了臉色。
雲想衣木無表情,手中幾乎捏碎了那枚棋子。
正躊躇間,已聞得紛沓的腳步由遠至了近處。淨空肅容望向雲想衣:&ldo;老衲視施主為君子之交,還望施主不要令老衲為難。&rdo;語聲低沉,隱有尊威之意。
雲想衣悠然起身:&ldo;大師言重了,想衣不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rdo;
小沙彌掀開牆角低垂的經幔,露出一方隱室,雲想衣閃身入內。
門外的宦官尖著嗓子傳稟:&ldo;皇上駕到。&rdo;
威武的侍衛推開了門,俯首恭立兩側。黃袍朱冠的中年男子緩緩地踱了進來,步態間有行雲之雅,亦有龍虎之霸,渾然帝者。
小沙彌跪下了。淨空略一躬身:&ldo;參見陛下。&rdo;
玄帝微微地笑著,只是不經意地一頷首,深沉的尊貴透出眉宇中:&ldo;大師多禮了。朕此來不過是為了些許家事,本欲微服,倒是這班奴才偏好興師動眾的,讓大師見笑了。&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