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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這份哀莫大於心死的沉靜,令採白時時為她心疼著,卻沒因為她的亡故而驟然悲痛得不能自已。
蘇秉正與盧德音之間有自小積累的感情。只怕在蘇秉正心裡,盧德音的分量比他自己還要重些。而盧德音唯一的私心就是家族,既然家族裡只剩她一個人了,也實在沒必要戰戰兢兢的去經營。
但盧佳音不是盧德音。她也這麼沉靜,就有些掂不清自己的分量了。
採白忍不住就提點她,&ldo;按說陛下寢殿裡,輕易是不留宿妃嬪的。&rdo;
盧佳音看她一副替人憂慮的模樣,就有些無奈,少不得多說一句,&ldo;陛下為小皇子,真是破了許多先例。&rdo;
‐‐蘇秉正這是疼兒子。破例也是為了兒子。她矯情推辭,才是真掂不清自己的分量。
採白卻沒料到她會這麼答‐‐不要說蘇秉正的尊貴,就只說他人品相貌,見過他的誰不存些念想?盧佳音竟是從一開始就沒往哪方面想。
這般知趣,日後心裡倒也能少受一份苦楚。
便介面道:&ldo;小皇子也可憐見的,出生便沒了娘。皇上就格外疼他些……可也不能一直帶在身旁。&rdo;
盧佳音沒有接話,只伸手順了順小皇子的脊背。這孩子正當學翻身的時候,睡著睡著就趴起來了。半邊臉壓在枕頭上,撅著小屁股,像一隻小蜜蜂。
&ldo;快看他吐泡泡了。&rdo;盧佳音忽然招手道,採白忙湊過來瞧。兩個人圍著一個睡熟的嬰兒瞧,同時樂得笑起來。
片刻後,採白起身拿帕子,盧佳音將他抱起來,給他換上乾淨的枕巾。
也就是一起身的功夫,再坐下來,屋裡氣氛便截然不同了。
兩個人低聲閒聊起來,採白追問些她家中細節,總歸還是想證明她和盧德音是有血緣的。
盧佳音不忍辜負她那份執著忠懇,便也含糊的回答一些。
一時採白問道:&ldo;不知皇后賜名前,貴人怎麼稱呼?&rdo;
多少話題,偏偏就讓她問到最敏感的那一個。盧佳音低頭沉吟片刻,還是答道:&ldo;父親說女兒原是家中過客,便只叫我阿客,不曾取過正名。入宮時報上的,是盧二孃。&rdo;
還不待採白吃驚,屋外已經傳來破碎聲。採白顧不上照應盧佳音,告一聲罪,忙出門去看。
門開那一瞬,盧佳音也抬眼一瞟,望見摔隨在牆角的茶杯和四面迸濺開茶漬,已可以想見摔杯人有多氣憤。便靜靜的垂下眼眸。
‐‐只因叫著同樣的辱名,她便已觸怒了蘇秉正。黎哥兒的脾氣,竟也有這麼糙率粗暴的時候。
蘇秉正當然不會因為盧佳音的辱名跑進來對她大吼大叫。
摔了一隻杯子已經是失態了。
少不得還要採白偷偷的對她說些忌諱,&ldo;皇后辱名也是那個字。陛下對皇后情深,牽扯到了皇后,有些事就提不得‐‐這也不怪貴人,是我唐突了。&rdo;
盧佳音只能承情,&ldo;謝姑姑提點,日後會留心。&rdo;
時已入夜,她早餵完了孩子。之所以還沒睡,就是在等採白。
‐‐幾個辱母下午出去就沒再回來,一猜就知道是被攆走了。盧佳音不由就覺得,蘇秉正有失章法了。
這些辱母背地裡再有什麼勾當,也是從小皇子出生時就照料他的。她們對小主人的感情裡,也不可能不摻雜著慈母心腸。這都是天性使然‐‐女人對孩子,總是越從小照料便越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