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劉乾孃變鬼(第1/2 頁)
錢二嫂的身上真有股血腥味。 然而這股怪味並不像是剛殺人後,露出的那股子腥氣。活人濺血,是腥中帶甜;死人放血,則是腥中帶著臭。 錢二嫂身上的腥味很淡。相比之下更濃的,是一股子黴味。 就像是放了幾十年不吃的乾糧,泡了水、長了毛散發出的那股子怪味,又辣又嗆,好像鍋底的煤灰。 杜老四還在一旁跟他絮絮叨叨:“錢二嫂身上咋能有腥味呢?你那意思是,她把自己家的孩子給宰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這不跟開玩笑一樣嗎?再一個,即便是我家二嫂真他孃的瘋了,那死孩子總有屍體吧?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孩子的屍體在哪呢?” 錢二嫂不可能殺了自己家孩子,她用不著這樣。 但是她家的孩子為啥會丟呢?綹子裡前前後後總共丟了四五個孩子,卻半分孩子的氣味都聞不出來。偷孩子的賊,把這群孩子藏哪了?他們又要這麼多的孩子幹什麼? 日他個姥姥,這他孃的關老子什麼事! 梁布泉越想越氣,忍不住也走得越來越快。 然而一個尋山下嶺的金匠,就是走得再快,哪能快得過土匪呢? 杜老四就跟個蒼蠅似的,追著梁布泉嗡嗡個沒完:“老子的鼻子也挺好使,但是大兄弟,我和你說,我就能聞見香味,可聞不出腥味來!” 梁布泉的心裡頭猛一翻個。 對! 就是香味! 打從他們第一次見著錢二嫂開始,梁布泉就能聞見一股特別濃郁的脂粉香。雖說女人在身上掛個香包,抹點香粉是正常現象,但是這股子香味……也實在是太香了。 香到好像故意想要蓋住什麼別的怪味似的。 倆人越是接近錢二嫂家,這股子香味就越濃,可是趕等他們走到錢二嫂家門口的時候,那股味道卻突然之間變淡了。 取而代之的,一股爛木頭、幹樹葉的氣味直衝腦門。 杜老四裂著個大嘴:“咋了兄弟,你不是說要來錢二嫂家……” “四哥,你們綹子裡頭還有老人?” 爛樹根子枯樹葉,那是一股生命即將枯萎的老人味。 住人的地方肯定有老人,老人的身上帶著老人味也正常。但是這地方是綹子,土匪窩裡即便是有老人,也不能濃到隔著好幾米都聞得出來。 更何況這老人味也不正常,腐草的氣息裡,還夾雜著一股若隱若現的奶味和甜味。 “老人?有啊,咋的了?” 杜老四一臉的不可思議,“兄弟你行啊!這都聞得出來?就在錢二嫂家旁邊,是我們大當家的在觀音山這邊認識的乾孃。娘個炮仗的,你別以為手裡拿著帶響的就真的能在江湖上橫著走了!我們初到觀音山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常被這山裡頭的流匪折騰。想當初大當家的為了追一夥流匪,掉進了他們設下的套,差點就他孃的沒命了!多虧我們劉乾孃照應。” 按照杜老四的話說,他們在觀音山剛紮下根,還沒等建起現在的寨子呢,四周圍的金匪鬍子就不斷地出人滋擾。 興許是他們擔心貿然開戰會讓別的綹子鑽了空子,所以每次都只是派出一小股兵力,在山裡頭和他們打游擊。 有一次,太平溝的和他們在綹子外頭火拼的時候,擦槍走火崩死了馮三爺的媳婦。 馮三爺和杜老四一下子就炸廟了,他們夥同二三十個弟兄風風火火地追了那群流匪幾十裡,卻不想中了太平溝的埋伏,十來個弟兄全叫太平溝的給咬死了。 馮三爺腿上中了兩槍,肚子讓人用刺刀給豁開了,腦袋瓜子被彈片劃出了道幾尺來長的大口子,白森森的骨頭都在外面露著。 眼瞅著自己的有生部隊就要被太平溝的人全殲,杜老四隻能遣散了剩下的兄弟們,扛著馮三爺沒命地往綹子裡頭跑。 但是因為失血過多,再加上兩方火拼的時候耗費了太大的精力,他倆沒跑幾步就暈過去了。 後來是劉乾孃好心救了他們。 老太太七十多歲了,倆兒子都是賭棍,手裡有倆錢就去外頭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沒過幾年家裡就敗了。一見自己老孃也拿不出錢來,那兄弟倆就再也沒回過家裡伺候她。 老太太是真的心善,拿他倆人當親兒子看待。也不問倆人是幹啥的,熬藥捏腳,伺候倆人吃穿,用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