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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年輕人,若非是被現實毒打到無所適從,實在是不應該不堅持唯物主義,相信什麼命運之類的言談,沈賀白每每念及此都會生出幾分自嘲的心緒。
但是一種疾病沿著父系的血脈基因往下傳,也很難讓人不覺得這是一種命運,所以醫學前沿才會逐漸的將癌症的言論歸功於基因編碼的錯誤
基因。
是一種很強大的東西,活著的人為了對抗他帶來的影響,傾家蕩產,幾近搬遷,殫精竭慮最後仍然要面對未知的結局。
沈賀白撥出一口氣。
他在周家住了兩個多月,跟方蔓的通話頻率基本是一週一次,一方面方蔓擔心影響他學習,另一方面,方蔓也並不能騰出太多的精力來陪他閒聊,屬於每週報一個平安的狀態。
沈賀白不是不擔心父母,只是過度的無用的擔心抒發出來除了會增加雙方的負擔以外,並不會有任何的增益。
比起擔心,他用功讀書,為自己博一個好的前程,才更顯得有用。
所以他一直在剋制自己的負面情緒,儘可能的最大化的利用他的時間,他越快的推進他的學業目標,他就能儘早的承擔起家庭的責任,成為家裡的頂樑柱。
但是昨天,一直在給他報平安讓他不要操心的方蔓突然給他發訊息說讓他有空來醫院一趟。
他的電話撥過去,依稀聽見旁邊有醫生在說。
「這個東西固然跟先天性攜帶的基因有關,跟生活作息還有飲食模式也有很大關係混亂的作息會削弱人體免疫力,不規律的飲食更是會加速和催化這樣一個過程」
方蔓沒有怎麼跟他細談就結束通話了電話,語焉不詳。
沈賀白的精神內耗就是從那個電話開始。
爺爺確診到去世只不到半年,而從爺爺去世到爸爸確診,期間也只隔了不到三年,這是明明白白的家族史。
他陪爸爸去看病的時候,醫生看著他,眼神裡多少帶了點憂心忡忡,說了句,家裡人也要注意,多體檢查查。
沈賀白當時上初中,他問方蔓情形,方蔓只是垂淚,不欲多談的模樣,他就自己上網去查,查了許多,心也就越沉。
由於起病隱匿,能查出來的診斷期別大多不會早,但爸爸跟爺爺的區別就在於,還沒有到藥石無救的地步。
手術做的很大,腹腔裡的臟器被切了大半,後續又化了療。
那一年,他們家就持續籠罩在一層陰霾迷霧之中,彷彿死神的羽翼遮天蔽日,壓抑至極。方蔓根本沒工夫管沈賀白,每天忙碌於照顧爸爸的飲食起居,沈賀白一個人準備中考,也是那時候,他逼著自己學會了操控情緒。
他將所有的焦灼情緒化為了勤奮,中考考的相當不錯,他的成績和志願帶給方蔓一絲笑容,但很快,重大的打擊如浪潮襲來——爸爸的病復發了。
明明化療的全部療程都還沒有結束,血指標卻如同雨後春筍般,緩慢而穩定的上漲。
就連見慣了各色病人的醫生在看到化驗報告時都眉頭緊皺。
「第一個療程就耐藥預後不會太理想,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醫生說著,又看了眼沈賀白,「小夥子,沒事多做做體檢。」
那是沈賀白第二次聽到這樣的叮囑。
這無異於是下達了死亡通知書。
印象中,他的父母雙親都是本地的教職工,工資不高,卻琴瑟和諧,父親寫的一手好字,人也很溫和,是單位裡的老好人,什麼事都樂意幫別人一把,他們家中沒有一個冷血動物,試問又怎麼能直白的對爸爸說明這些呢,實在是太殘忍了。
方蔓的崩潰像海嘯般衝擊著沈賀白的理智,那一刻,失去親人的恐怖和對未來的無望膠成一股繩索,死死的纏住了他的咽喉,讓他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