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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瞧在楊曉冬的眼裡。他驀地站起，快步走進城門，幫助驢車裝蘿蔔。起初，由於內心激動，出手過猛，扔出的蘿蔔掠過菜車碰到洞壁上。當發覺警察對他的行動不抱反感時，他的動作就自然了。幫著裝好車，套上牲口，牽著韁繩走過城門洞。滿臉大汗的車夫，走過來，向他千恩萬謝。楊曉冬一句也沒聽清他的話，扭轉頭朝著城門外邊的夥伴不住揮手。金環又驚又喜，向他微微點頭作別。楊曉冬倒抽一口長氣。隨著這口氣，那顆已經緊張了很久的心，開始鬆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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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

象電話員熟悉自己掌握的線路一樣，楊曉冬熟悉這個都市的每一條街道。他進城後，很快走到比較熱鬧的中山路南。這裡街道依舊，而別的方面大大改觀了。原來的機關學校，大部改成日本人的駐在所或出張所。迎面高大的箭樓上，懸著&ldo;強化治安運動&rdo;的大字標語。百貨商店門臉上掛著&ldo;完成大聖戰&rdo;&ldo;建立共榮圈&rdo;的對聯，看了這些，楊曉冬一陣噁心。他躲開這條街道，穿入沿街的衚衕，奔向他要去的唐林街。唐林街盡頭，有一所大牆院，鐵葉包裹的大門外面，掛著市立第三醫院的招牌。楊曉冬估計這裡沒有什麼問題，從容不迫地走進去，門房看到他大模大樣的神氣，遲疑地問：&ldo;看病嗎？到灰樓那邊掛號。&rdo;他盯住灰樓，沿著走廊，直奔藥房取藥處。取藥處的玻璃視窗，有個女護士正在低頭寫字，雪白的帽子，罩壓住她烏黑的短髮，看不清她的面龐。不久，她起身取藥，抬頭時，楊曉冬才看到她是長臉型，高鼻樑，清秀的眉毛，烏光晶亮的眼睛。這對眼睛和金環的十分相象；所不同的，是沒有金環的那種傲氣，而是含著一種沉思和溫順。金環的模樣在婦女群裡算是受看的，她卻比金環更顯得俊秀而年輕。白衣女護士給人的印象是溫柔可愛的，她比一般護士更加恬靜而端雅。楊曉冬估計這就是他所要接頭的姑娘，便排列到其他取藥人的後面。快要輪到他的時候，後邊又排上人，他怕說話不方便，又自動排到後面。如是者三次。最後，女護士微微一笑，用溫和而尊敬的眼色看看他，&ldo;先生，次序有先有後，不要老盡讓，請拿出你的處方來。&rdo;

&ldo;我是來買貴重藥的！&rdo;

&ldo;對不起，什麼藥也必須有處方。&rdo;

&ldo;我是買起死回生藥的呵。&rdo;話音很低，低到第三個人都不能聽見。但這句話含有很大的威力，象在對方耳根前放了個炸雷。她立刻神經緊張了。匆忙左顧右盼之後，上下打量著楊曉冬：

&ldo;從哪裡來？&rdo;

&ldo;從肖家來。&rdo;

&ldo;到哪裡去？&rdo;

&ldo;到高家去！&rdo;

&ldo;呵！&rdo;女護士容光煥發了，&ldo;你先在候診室稍等一下，我隨後就來。&rdo;

一點鐘後，楊曉冬和銀環坐在唐林街一家有小樓的飯館裡。銀環為老家來的客人要了兩碗米飯，一碗白菜豆腐湯，陪著他邊吃飯邊說話。可以看出來，她很高興楊曉冬的到來。她雖然有說有笑，但笑的很勉強，說話總是低著頭，偶爾抬頭，也總躲避著對方的視線，右手拿的筷子象拿著毛筆，左手扶住飯桌，下意識地揉搓著桌面的罩單。

從銀環的簡要匯報裡，完全證實了肖部長信中的話。高家叔侄的工作架空浮淺，停留在給偽上層人物拉扯關係上。特別是高自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