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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鬧崩了。鑰匙在你那吧?先幫我把這個開啟。」
「你轉過去。」
傅長松背對傅寶雲,儘量朝外展開雙肩,方便她解開手指銬。
「爸,我們倆都有罪過。我們都太自私,把她身上的一切都搶了過來,她只好去死了。」
「你別胡思亂想。」
「別動。」
傅長松站直,說:「你擔心得也有道理,我不想幹了,不代表趙敬義不會找我麻煩。我們可以搬——」
就在此刻——傅寶雲把紙袋裡拿出的匕首,順勢刺入父親後背。
傅長松覺得身體一涼,有一股氣息從內臟中被擠出,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在求生欲驅使下,他朝前一衝;刀子扎得不深,從受驚的寶雲手中脫落,在碎石地上拍出飛揚的血跡,像一尾折斷了翅膀的蝴蝶。
「你瘋——」
傅長松把嗓門拉太大了,沒法說完這句話。他覺察不出傷得多重,雖然現在不太痛,但憑藉經驗,他知道此刻的體感不可信任。他面朝女兒,後退好幾步,掙扎著說:「你發洩夠了嗎?」
寶雲不應,拾起刀,快步向前。傅長松驚慌中抬起右腳,往前一踢,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傅寶雲舉起手,攔在胸腹之間。雖然傅長松沒用上多少力氣,但對寶雲來說,這印在手臂上的一腳,還是如鐵錘般沉重。她痛苦地彎下腰,整個上半身縮起來,彷彿緊緊抱著看不見的貴重物件。
橋燈微光閃爍,像不甘入眠的眼睛,徒勞地想看清橋下父女倆。除了他們,這世界的一切彷彿都安靜自如。傅寶雲站直了。她覺得,上次在靈堂動手,是一時頭腦發熱。但這幾天,她想通了,生活以壓倒性的荒謬惡毒說服了她,迫使她認同,有的人生不值得珍重。她失去了去愛、去同情、去斥責的願望,就好像足以沖毀城鎮的雨雲已經把天空完全抹黑,她卻只能躋身母親遺留的一片小小蛋殼之下,巨大的虛無感替代了僅存的安全感。她以刀刺向父親,——這次不是出於激情而是清晰的自我意志,——是她的求雨儀式,她急切盼望暴雨沖毀一切,把她的世界歸為淤泥。她自己,也只不過是一個無力的小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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