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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了老陶的反對。他多次向陶文江提過意見。後者聽而不聞,就像沒聽見一樣。也許,陶文江年紀大了,耳背,的確沒有聽見。也許,他對老陶的說法完全不屑一顧。
老陶反對陶文江喂小黑的理由無非兩條。一條是從小黑的生命安全考慮,等它喂肥了,村上人就要吃它的肉了。另一條是從他們家紮根三餘考慮的。如此的鋪張浪費、大手大腳,將來怎麼過艱苦的日子?而鋪張浪費、習慣於大手大腳的人自然只有陶文江。不僅餵狗,老陶還聯絡到燒開水、借錢給三餘人以及收購雞蛋等事情。特別是當他被開除黨籍(這事下面再講)後,已不比從前。老陶說,他們得做好準備,一旦停發工資,可就得靠掙工分吃飯了,就像那些下放戶一樣。趁現在手頭寬裕,應該存點錢,以備萬一。
老陶特地找陶文江談了一次話。沒想到陶文江大發雷霆,扔掉了手中的狗食盆,還差一點掀翻了煤爐。他跺著腳,大聲地吼叫著:“該死!該死!該死!”面孔頓時漲得血紅。
陶馮氏自然站在陶文江一邊,大罵老陶是不孝之子。老陶嘟囔了句:“神經病!”就躲到門外去了。
這時蘇群跑來看個究竟,老陶遷怒於她,說:“你也是的,把小陶慣得不成個樣子,看他將來怎麼在三餘生活!”
蘇群聞言哭了起來。老陶自知言重,忙對一邊驚慌不已的小陶說:“去勸勸你媽!”
蘇群正在解衣服口子,那架勢是活不成了,要投河自盡。她一面解衣服口子,一面向河邊跑去。小陶不顧一切地抱住蘇群的大腿,連聲喊道:“媽!媽!媽!”
他越是這麼喊,蘇群就越是堅決。老陶家人,誰也沒有想到平素溫良馴服的蘇群會來這麼一手,就是蘇群本人也沒有想到。到底是下放的時間長了,她的行為舉止竟像是三餘的婦女。到了關鍵時刻,不禁模仿起她們。
此舉不禁震住了老陶一家。陶馮氏邁著小腳,跨出門檻,一路追來。一面追,一面喊小陶:“快攔住你媽!”堂屋裡的陶文江也不再喊叫了。老陶呢?早已站在了河邊,準備攔截蘇群。實在不行,就下河救人。
不用說,蘇群跳河未遂。實際上,她也的確沒有想好要這麼做,只是在情急之下,做出了一些動作。老陶家人都以為她要跳河,又是阻攔又是叫喊的,蘇群自己這才明白過來。後來,完全是形勢所迫,她不得不向河邊跑去。事後,蘇群否認自己有跳河的想法(為此她深感恥辱)。
老陶問:“那你為什麼要解釦子呢?”
潔癖(6)
蘇群說:“我也不知道。”
老陶嘆息一聲道:“到底是下放的時間長了,總得受一些影響,也罷,也罷。”似乎還有一點高興。
一場風波就這麼平息了。這是老陶家下放以來較大的兩次家庭風波之一,差點沒鬧出人命來。後來的一次風波終於鬧出了人命,但那僅侷限於陶文江和陶馮氏之間,與旁人無關。我以後再說。
狗食引起的風波過去以後,陶文江自知有愧,以後,喂小黑時他收斂了許多。對家裡其他成員的照顧,陶文江卻更加地體貼入微了。
6
陶文江經常袖著手,站在路邊守候外出的家人。無論是老陶、蘇群,還是小陶,他都要守候。陶文江守候老陶下工歸來、小陶放學回家,但最經常的,是守候蘇群。後者去汪集採購,由於路途遙遠,往往天黑後才能到家。陶文江站在路邊守候蘇群,有時候還迎出去,走得離老陶家的園子很遠。
暮色中,三餘人經常看見陶文江佇立在嚴媽河堤上,面朝小墩口的方向。他的腳邊臥著一條狗。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狗的毛色幾經變化。開始的時候是一條花狗,後來是一條白狗,再後來是一條黑狗。惟有陶文江一成不變,袖著手,腰背挺得筆直。他的面孔微微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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