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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臨突然睜開眼睛,對吳良輔說:「去值房看看,蘇克薩哈來了,立即引見。「吳良輔一愣,不敢怠慢,立命召對太監去接。
吳良輔和蘇克薩哈可是老相識了。當初蘇克薩哈密告睿親王多爾袞謀反,就是透過吳良輔上達給順治的。這幾年蘇克薩哈一直徵戰在外,皇上召他做什麼?
蘇克薩哈來了。他是領侍衛內大臣,內廷近侍,在皇上面前本不象外臣那麼拘謹,這會兒卻顯出幾分沮喪。
蘇克薩哈白白胖胖,高身量寬肩膀,帶著所謂的富貴相:五官端正,眉平鼻直嘴正,看上去很是忠厚,實則十分精明。
他是額駙之子,母親是太祖的第六位公主。他自幼與皇室來往密切,又是攝政王多爾袞的親信,非常熟悉八旗旗主、諸王與皇室的關係。多爾袞一死,他看準時機,與睿親王府護衛一起首告多爾袞謀逆,這正投合了順治和鄭親王的需要。多爾袞追黜王位、奪爵削諡, 多黨 在朝中的勢力立時土崩瓦解。蘇克薩哈因此授議政大臣,擢巴牙喇纛章京。他並不就此自尊自安,深知以訐告得賞終將被人鄙視,所以順治十年主動請命,與經略洪承疇會剿湖南。三年徵戰,他在嶽州、武昌等地,打出六戰六捷的戰績,大敗大西軍孫可望、劉文秀部,得到二等精奇尼哈番的軍功世職,擢升領侍衛內大臣,加太子太保銜。
今天順治臨朝,蘇克薩哈當值,一直在順治身邊。順治精神不振,蘇克薩哈多次奏請皇上回宮休息。順治突然想起蘇克薩哈是正白旗人,與董鄂氏同旗,便有意追問。蘇克薩哈想必已從內廷聽到風聲,便假作無意地說起當年與鄂碩一家的來往,說起自己的妻子與董鄂氏是閨中密友的事。順治大喜,立刻手書一信,要蘇克薩哈設法帶給董鄂氏,並要當晚回信。現在蘇克薩哈向皇上跪叩之後,便呈上了一封淺藍色的碎金信箋。
福臨急忙接過開啟,卻見上面只有二行娟秀的小字:「皇上孝治天下,太后之命不可違。
今世已無望,唯盼來生。」
福臨頹然倒在靠背上,一團歡喜化為雲煙。他是約董鄂氏私會的,卻等來了這麼一個令人心碎的回答!……蘇克薩哈暗中打量皇上的神色,小心地說:「烏雲珠自幼便姿容絕代,才華出眾。正白旗的親友女眷都以為她必定入選宮掖,與皇上作配,誰知……」「她的母親果真是……江南才女? 福臨氣息微弱地問。
「是。原是蘇州世家女,到濟南探親,正遇我大兵南攻,鄂碩旗下將士搶來獻給鄂碩。只當是普通婦人,鄂碩就想硬來。誰知她尋死覓活,堅不順從,在壁上題了一首絕命詩,便懸樑自盡了。鄂碩這人皇上也知道,跟安郡王一個味道,新派人兒,最愛跟那些蠻子文士混在一起念詩喝酒。他看了那絕命詩,當下就後悔個不了,說是唐突了才女,十分罪過。好在奴婢們解救得早,才女沒有死得成。鄂碩從此拿才女當菩薩供養,就差沒有燒高香了。一來二去的,才女被鄂碩的真情打動,竟下嫁了他。幾年後,鄂碩夫人病故,他就趁著朝廷恩准滿漢通婚,把才女扶了正。才女的女兒烏雲珠就成了名正言順的格格兒。誰知道那位蠻子夫人是怎麼調治的,格格、阿哥都跟玉石樹珍珠花一樣,照得人眼都睜不開……」「你還記得那首絕命詩嗎? 福臨頗感興趣。
「記得的。 蘇克薩哈用生硬的漢語念道:「生小盈盈翡翠中,那堪多難泣途窮。不禁弱質成囚繫,魂化杜鵑啼血紅! 福臨聽罷,低頭嘆息,半晌無語。
蘇克薩哈沿著皇上的思路,說著福臨心裡想著的事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烏雲珠十歲時候就會寫詩。有那麼一首,正白旗的格格們拿著它用漢話念,當成頂時興的事兒呢。
就二十個字:春雨過春城,春庭春糙生,春閨動春思,春樹叫春鶯。八個春字哩!……」蘇克薩哈住了聲,再看看皇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