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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以前也抽菸,戒過很多次都沒成功,老王被查出胃癌,他才痛下決心,但戒斷反應很大,還胖了十幾斤。周憶南沒表現出不適,最多是跟著唐粒吃點糖,意志力驚人。唐粒在打掃灶臺,騰不出手,用腦袋蹭他的臉:「應該多對我爸他們誇誇你。」
相戀以來,周憶南有時會想,是否可以放棄報仇。世界廣袤,人很渺小,命運也很偶然,充滿不確定因素,再祥和的生活,獨裁者動一動手指就能把一切毀滅,沒人知道遺憾會在何時降臨,他能把握的只有此時此刻。
唐粒聽了說:「可我還是很介意,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的性格就是這樣。誰害你和你家裡人,誰就是我的仇人,我一個也不放過,你等我多攢些實力。」
周憶南吻她,人世一遭,短短數十年,能和相知相愛者攜手而行,何其有幸。
這處四居室是三個養父合資買的,老張和老伴在郊區有套小的,他告別去看孫兒孫女,周憶南被唐粒拉上麻將桌。往年大年初一,老張不在,三缺一,只能鬥地主,他來了,麻將能打上了。
秦嶺睡醒了,想來拜年,老王躲去陽臺接電話,謊稱出門逛園林,祝他和阿成的泰國之旅平安順利,回國再見面。
客廳裡,周憶南和唐粒在說話,臉上都洋溢著墜入愛河的光彩。老王不免暗自疼惜秦嶺,嘆氣回屋。秦嶺懂事些了,但架不住這兩人靈魂層面很匹配。
阿成作為秦嶺的助理,拿到豐厚的年終獎,妻兒也得到同遊泰國的機會。秦嶺起床,傍晚時跟阿成一家直飛普吉島。
晚飯後,周憶南和唐粒打掃完衛生,跟老王和老陳道別。老陳拍周憶南的肩:「秦嶺和粒子有來往,你別計較。打過牌吧,有時候一對王也要拆開打才能贏,你倆先別急。」
唐粒笑嘻嘻,她還挺喜歡周憶南計較,最好多多計較。周憶南看出她心中所想,捏了捏她的手指:「好的。」
回家後,兩人各整各的行李,明天去陝西旅行。唐粒想再去看看花馬池,這是周憶南送她的新年禮物。
老張發來資訊:「要協調好兩個男人的關係。」
三個養父以老張最正直,周憶南在唐粒和秦嶺婚姻存續期內就介入,其實不大符合老張的道德準則。
老陳和老王在感情上都混亂,老張被迫接受了,而今也接受了周憶南,只因他仔細觀察了周憶南的言行舉止,相信周憶南是真心喜歡唐粒,能給唐粒帶來幸福。但他擔心唐粒處理不好跟秦嶺的關係,影響到感情,唐粒回道:「我明白,謝謝爸。」
重回陝西定邊縣,唐粒耳目一新。北方的春節和雲州大不同,寒煙漠漠,荒草蕭瑟,有水墨畫的意境,像回到古代,枯木橫槎臥古田。
本地剛落了大雪,在酒店休息片刻,兩人租車去花馬池。周憶南的腿傷初愈,唐粒負責開車,車窗外紅花蕎麥早已枯萎,殘雪從樹枝上跌落,水澗深處有孤鳥飛出,千年前,有徵伐者從此地經過。
農家樂都歇業了,唐粒走過秦遠山做蕎麥餄餎的小飯店,眼睛一濕。秦遠山站在湖邊回望前事的情形恍如昨日,她不敢說自己勝任了工作,但她比秦遠山幸運,秦遠山的生活像一闋宋詞的末尾——匣中孤劍,關河路絕,她有相知相惜的同路人。
人山人海,舉目卻無一可信之人,秦遠山託孤,或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唐粒眼淚滑落,她幾次夢到秦遠山,秦遠山對她說對不起,他把資產留給唐粒,不是想讓她繼承公司,那太苦太累,怎奈勢比人強,唐粒終究走了險路。
在夢裡,唐粒也對秦遠山說對不起,她辜負了他兒子的情意,能回報的惟有守業。但父親最希望兒子如願以償,九泉之下,他會失望嗎?
周憶南擁唐粒入懷,讓她痛痛快快哭一場。此地是託孤處,是唐粒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