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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走廊被死氣沉沉的白色燈光吞噬。
陸聞別匆匆趕到時,走廊裡有一道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她靜靜垂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身上還穿著雪白的舞裙,裝飾在發間的幾根羽毛耷拉下來不成形狀。
一隻孤零零的、狼狽無依的天鵝。
他腳步微滯,秘書打電話告知他的訊息猶在耳邊。
「陸總,談總他……剛剛因為腦梗去世了。」
葬禮準備得有些匆忙。
談敬去世的訊息引得業內一片譁然,眾人紛紛致電為說一聲節哀,小部分關係親近重要的人參加了葬禮。
談聽瑟跟著談捷一起主持大局,談捷的一雙兒女也在葬禮前匆匆從美國趕了回來。
葬禮當天,仍處於夏季中的松城降了溫,在陰雲籠罩下有些涼意。
現場安靜到只剩低語,一道纖細的人影立在隊伍最前,長袖的黑裙與束起的黑髮將生氣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雙手交握在身前,脖頸與脊背線條筆直,下頜抬起的弧度與垂眸的角度刻板得分毫不變。
冷肅,端莊,穩重。如果不是雙眼通紅微腫,眼下還有著沉沉的青色,誰也看不出異樣。
賓客來了又走,她始終站在那兒。
直到人都散了,再沒有人來。
……
身後有腳步聲慢慢靠近。
談聽瑟站著沒動,沉默地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任由那腳步聲在心底踏出一點難以察覺的波瀾,最終消弭於無形。
她微微張了張嘴,哽咽與哭腔隨即湧到唇邊,於是她立刻抿緊唇深深呼吸,維持著不曾失態的模樣。
痛苦和悲傷可以留給自己,她不會向外人展現。
尤其是當這個「外人」是陸聞別的時候。
籌備葬禮的這幾天裡她混亂地想了很多,包括她與陸聞別之間的事。她一遍遍地想自己喜歡他的原因,像鑽進了牛角尖。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半晌,兩人之間都安靜得只有風聲。
忽然,談聽瑟開口打破沉默,聲音裡有長久哭泣之後的沙啞,但卻冷淡空白,就像一塊透明的冰,用利器輕敲或許能在深處聽見一點空寂的回聲。
「從前,我一直很渴望自由。」她笑了,「但現在,除了自由,我什麼也沒有了。」
從前她活得像個高壓之下的木偶,嚮往孤注一擲的叛逆,嚮往對別人來說稀鬆平常的自由,嚮往閱歷與對人生的主導權。
而陸聞別,何嘗不是她這種嚮往的具象表現。
就當她天真幼稚吧,將一切寄託在一個她根本一無所知的人身上。
身旁的男人沒有說話,但談聽瑟能感覺到他正看著自己。
他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同情嗎?
她不需要,甚至她厭惡。
「你有話想跟我爸說嗎?」談聽瑟平靜問,然後微微點頭,慢慢地朝後退了兩步,因久站而身形不穩搖晃時一隻大手伸到面前,但她輕輕側身避開了。
「畢竟他曾經對你照拂有加。」
說著,她轉身就要離開。
「談聽瑟。」陸聞別驀地開口,嗓音沉肅喑啞,三個字裡彷彿有著她聽不懂的含義。
她眼淚倏然滑下來,卻一步步穩穩噹噹地往前走著,沒有因此而駐足。
這是她抓不住的,現在也不需要努力去抓住了。
車就停在不遠處,樹蔭擋去了烈日的最後一絲熱度,以至於坐進車裡時談聽瑟覺得有些冷,每一次呼吸間都是寒意。
「走吧。」她對司機說道。
今天光線並不強,但她雙眼依舊刺痛得厲害。
車緩緩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