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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蘇家大公子又像是蘇柏然了。 他瘦了不少,頗見憔悴,但從頭到腳每一寸都仍舊是我牽掛了這麼些年的蘇柏然。儘管如此,我仍舊有幾分侷促,竟像是對他有幾分恐懼似的。他站起身來煮了一壺咖啡,幾分鐘的功夫,我在滿室溫暖的飄香中長長地出了口氣。 一人一杯,我們像當年在上清寺賭場外的小酒館裡第一次喝桂花酒那樣碰了碰杯,一飲而盡,空氣中的寒意消失一空。 柏然望著我笑出來:&ldo;我知道你會來找我,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等你。&rdo; 我定了定神,問道:&ldo;文嘉呢?還有明允呢?對了還有白伯伯呢?他已經回麗江了嗎?紈素等她父親等得都快瘋了。還有,你們下到寶瓶口江底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這4年你為什麼一點訊息都沒有?&rdo; 一口氣問完這幾個問題,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要虛脫了一般。後背突然冒出無數的冷汗來,腳底發虛竟有些站立不穩。我深吸一口氣,趕緊坐下,雙眼卻緊盯住柏然,生怕他憑空消失了一般。 柏然並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他重新返回到寫字桌的背後,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凝重表情。 &ldo;少華,&rdo;他開口叫我的名字,低沉而緩慢,&ldo;當時,你冒死用雌鳳鳥尊開啟寶瓶口岷江底的機關,使得整座河床抬高,河水倒灌而入外江,閘口由此開啟。我們四人就此進入岷江地底。而之後發生的事情,是我做千百次夢也不曾想到的。&rdo; &ldo;我該怎麼跟你說呢?你看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就比方說你和我此時此刻置身的這座&l;東禾園&r;,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以及感受到它的構成。牆、磚、木料、園子裡的大樹和青草,它看得著摸得著,沐浴在陽光下,有時雨水和大風洗滌它們。日本人的飛機轟炸時,它可能因為中了炮彈而化為灰燼。換言之,我們可以輕易明白它的物質屬性,這是一個我們可以理解的世界,但也是一個很脆弱的世界。萬裡長城算是堅不可摧了吧,可惜傳說裡一個孟姜女的眼淚就能令它倒塌。特洛亞城堅若磐石,一個木馬計就能將之摧毀。浩瀚如大海的小亞細亞文明可以因此被湮沒無數個世紀。那麼,有沒有某一個世界不是如此脆弱的呢?如果把用我們目前的理解力和科技水平造就的這個世界看作一隻柔軟的一捏就碎的蛋糕,那麼,有沒有另外一個我們暫時無法理解的世界可以是一塊真正不可摧毀的鋼鐵呢?&rdo; &ldo;不僅如此。我記得很久以前曾經跟你討論過很多次幻方,古代人將三階幻方當作一種能量儲存體,龜殼可能就是一種載體。我也曾經想像,未來的世界裡會不會出現一種機器,它也只採用數字的組合就能將無窮大的能量加以儲存,甚至只存在指甲蓋這麼大的一塊物體裡。沒錯,這只是我的幻想,但在岷江地底所看到所經歷的一切告訴我,這絕對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想像,它早就已經成為了現實。&rdo; 柏然微微一笑,手指指向地面:&ldo;少華,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麼?&rdo; 我愕然道:&ldo;地板呵,&l;東禾園&r;二樓書房的地板,還能是什麼?&rdo; &ldo;不錯,但在這地板之下呢?&rdo; &ldo;是一樓。&rdo;我笑起來:&ldo;得了柏然,你別賣關子了。我可以順著你的話頭往下說,一樓的地板底下還有地基,再往下還有泥土和石頭。但你真正想跟我說的是什麼?&rdo; 他也一笑,繼續道:&ldo;沒錯,你說的都沒錯,我也一直這樣以為。但穿越這些泥土、石頭、地層,再往下還有什麼?如果人可以無限制地垂直下降,在我們到達地心之前,還會遇到一些什麼東西?少華,大概你以為我正從一位數學家以及建築學家轉行成了一個地質學家,但事實上我想講的並不是這些。我們在岷江地底所看見的只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