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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漸於陸,利涉大川
白若栩的父親與女兒長得並不相似。紈素面板甚白,不枉了這個姓,但白若栩卻長了一副焦黃的麵皮,細瘦的一張長臉,幾莖微須,估計年輕時絕不好看,幸虧到了中年反倒過濾出幾分儒雅之氣來。大約是靠近半百的年紀,極淡的眉宇,細長的雙眼,眼神頗為懶散,偶爾卻會透出幾縷凌厲之風。 人也瘦,走進花園來時正是微微駝著背的一個中年男人。等我們都站起身致禮時,他正慢吞吞地坐上他的那張搖椅,向後輕輕一蜷,紈素立刻將才沏好的新茶端到了面前。卻不是&ldo;香一朵&rdo;,那白小姐正搖著手微笑示意,她父親不太喝那&ldo;香一朵&rdo;,嫌脂粉氣太重。 委實貌不驚人。但他出現時帶來的第一句話卻令人心驚。範文嘉的雙眼幾乎立時便瞪大了。 &ldo;白伯伯,我這樣稱呼您,您不見怪吧?&rdo;她將自己的座椅拉得靠近一些,急不可耐地問道:&ldo;您剛才說的青銅鳳鳥尊,莫不是指1879年從洛陽廟坡出土的那隻雌鳳鳥?&rdo; 白若栩拈鬚微笑:&ldo;范小姐,我說的是你們帶在身邊的那隻雄鳳鳥。&rdo; 這下輪到所有人目瞪口呆。 臨出發之前,由銀行家蘇東禾出面,很出了一筆鉅款,從白司令那裡買下了那隻雄鳳鳥尊,說是打算用來送給未來兒媳做為新婚賀禮。白司令這個人算得上附庸風雅之輩,當年將雄鳳鳥拍回去不過是為了裝點門面,也沒什麼大用,現在既能大大地賺上一筆,又樂得做個人情,自然是順水推舟。此後飛到麗江,雄鳳鳥尊便一直帶在身邊。只是並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不知為何白若栩竟能一語中的。 唯有紈素彷彿對她父親的驚人之舉習以為常,毫不在意的樣子。 白若栩道:&ldo;這個還用猜嗎?世人都知道我老白有兩件寶物,你們三個小傢伙帶著李達三那老傢伙的拜貼上門來找我,自然不是衝著我的茶花就是衝著我的寶貝女兒。茶花還沒開,你們想要也想不到,那就肯定是衝著紈素了。紈素這小寡婦除了會唱幾嗓子歌還能幹啥?既然想到這兒,我當然就想到那每十六年一次的賽歌會了。嘿嘿,三個小傢伙不要以為除了顧彼德那個洋鬼子,別人就沒聽說過賽歌會,還有那隻當獎品的&l;五色鳳凰鼎&r;。我一進門就聽見你們瞎三話四,一會兒說尊一會兒說爵,那多半就是在想,&l;五色鳳凰鼎&r;莫不就是什麼鳳鳥尊了?&rdo; 白老頭兩道狡黠的目光瞟瞟這個,又瞟瞟那個,最後回到範文嘉身上:&ldo;你們只曉得我會養女兒,會養茶花,可誰也不曉得我研究青銅器已經有大半輩子了吧。嘿嘿這位范小姐,一年前重慶城裡經你手拍賣了一隻雄鳳鳥尊,這種事情,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們這迴路過麗江城,既然為的是參加賽歌會,那就很可能是為了尋找那隻&l;五色鳳凰鼎&r;,也就是另一隻鳳鳥尊。聖人曾經說過,要解開一個謎,就得靠另一個謎底來做鑰匙。既然如此,你們這次就一定會想辦法把已經現世的雄鳳鳥尊帶在身上。我的推理就這樣簡單,那麼我說對了沒有呀?&rdo; 我愣頭愣腦地問道:&ldo;那麼說你跟白司令沒什麼親戚關係?我以為他打電話告訴你的呢?&rdo; 介面的竟是白紈素,她嗔怪道:&ldo;金少爺可別瞎說,人家姓白,跟我爹也姓白可沒什麼關係。你這麼說可不是瞧不起我爹的推理麼?他這老頭子古怪著呢,最喜歡一個人躲在家裡當偵探。但我爹可還說得有道理吧?&rdo; 眾人皆點頭表示嘆服。我忽然想到個破綻,趕緊問道:&ldo;有件事說不通。如果說雌鳳鳥尊是1879年在洛陽廟坡出土的那座,那也就只是幾十年前了。顧彼德說是賽詩會少說也舉辦過十幾屆,獎品總是那座&l;五色鳳凰鼎&r;。莫非,&l;五色鳳凰鼎&r;根本就不是我們要找的鳳鳥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