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3 頁)
進來,咯咯的笑聲把她吵醒了。她們開啟藍色燈罩的小燈,在燈下*服,皮包骨頭的影子爬到了牆上,從中間一分為二,繼續悄無聲息地在天花板上移動。孩子坐起來聽她們講在遊樂會上的所有見聞。蘇珊買了一把塑膠手槍,裡面都是廉價的糖果,喬安妮買了一隻紙板貓,貓身上有紅色的圓點。“你們看到猴子跳舞了沒有?”孩子問,“你們看到那個胖子和那些侏儒了沒有?”
“各式各樣的畸形人都有,”喬安妮說。然後她對蘇珊說:“我從頭到尾玩得都很高興,除了那個你知道的,”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像她咬到了什麼東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吃。
另一個女孩靜靜地站著,搖了一下腦袋,衝著孩子微微點了點頭。“人小耳朵長,”她低聲說,但孩子聽到了,她的心飛快地跳了起來。
她從床上爬下來,爬到她們的床腳豎板上。她們關掉電燈,鑽上了床,可她沒動。她坐在那裡,死死地盯住她們,直到她們的面孔在黑暗裡輪廓分明。“雖然我沒有你們年紀大,”她說,“但我比你們聰明一百萬倍。”
“有些東西,”蘇珊說,“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是不明白的。”然後她們就一起咯咯笑了起來。
“回你自己的床上去,”喬安妮說。
孩子一動不動。“有一次,”她說,她的聲音在黑暗聽起來空空蕩蕩,“我看見兔子在生小兔。”
開始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蘇珊漠然地說:“怎麼生的?”她知道她在養兔子。她說她們沒把那個“你知道的”說出來之前,她決不說。事實上,她從沒見過兔子生小兔,但當她們說起在帳篷裡的見聞時,她就忘了這一點。
那是個畸形人,名字很怪,但她們記不起那個名字了。那個畸形人待著的帳篷裡有一幅黑簾把帳篷一分兩半,一邊給男賓,一邊給女賓。那個畸形人從一邊走到另一邊,先對男人說話,然後對女人說,但兩邊都聽得見。前面一圈都是舞臺。女孩們聽到畸形人對男人說:“我要給你們看看這個,要是你們發笑的話,上帝也許會讓你們遭受同樣的折磨。”畸形人說話有鄉下口音,慢條斯理的,帶著鼻音,聲音既不高也不低,就是那麼平平板板的。“上帝把我造成了這樣,要是你們發笑的話,他也許會讓你們遭受同樣的折磨。他希望我長成這樣,我不是對他的做法提出反抗。我展示給你們看是因為我得好好利用它。我希望你們的舉止能像紳士和淑女一樣。我從未對自己做過這種事,而且我也與此無干,我只不過是好好利用它罷了。我不反抗。”然後帳篷那邊一片長時間的沉寂,終於,畸形人丟下了男人來到了女人這邊,把剛才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
孩子覺得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好像她正在聽一個謎面的謎底,這個謎底比謎面更讓人迷惑不解。“你是說他有兩個腦袋?”她說。
“不,”蘇珊說,“他是個陰陽人。他把衣服撩起來給我們看。他穿了件女式的藍衣服。”
孩子想要問他怎麼會同時既是男人又是女人卻沒有兩個腦袋,但她沒問。她想要回到自己的床上,理出個頭緒,於是她沿著床腳豎板向下爬去。
“兔子是怎麼生的?”喬安妮問。
孩子停下來,只剩一張臉還露在床腳豎板上,心不在焉地出著神。“它把它們從嘴裡吐了出來,”她說,“整整六隻。”
她躺在床上,想要在腦海裡拼湊出帳篷裡一個畸形人從一邊走到另一邊的場景,但她太困了,想不出究竟是怎麼樣的。她能看到鄉下人聚精會神的面孔,男人們比在教堂裡更加嚴肅,女人們更冷酷,更加彬彬有禮,眼神裡透著做作。他們站在那裡,彷彿在等著讚美詩的第一個音符在鋼琴上奏響。她聽得到那個畸形人說:“上帝把我造成了這樣,我不反抗。”然後人們說:“阿門,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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