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第1/2 頁)
次日。
感謝玄明慷慨幫忙,如願再挎著布包去玄都觀,小道童利落地讓路開門,一切如常,唯一怪異的地方就是知常看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不過如願也沒細想,只當是四捨五入走後門應有的心理陰影,甩甩腦袋,單刀直入朝常借用的靜室去了。
她愛用的那間靜室沿襲了前朝四面透風的風格,臨水有竹,四面只掛竹簾,如願尤其喜歡風過時落在地板上的竹影,斑斑駁駁,讓她想起絲綢上的織紋。
她輕輕撥出一口氣,掀起充當垂門的竹簾。
……居然有人。
比她先來一步的客人坐在左側的桌前,腰背挺直,披著半身竹影半身陽光。風從堂間穿過,水聲潺潺,靜室外的竹林搖曳,竹葉碰撞出簌簌的聲音,他衣擺上竹影跟著搖曳,刺在上邊的鶴紋彷彿在竹間漫步。
在穿堂而過的風裡,玄明側身,神色如初見般平靜:「元娘子?」
「……打擾了。」如願沒想到還能再見,有點不明顯的侷促,先低頭致歉,「我常借用這間靜室,不知今日道長先來,這就換一間。」
「不必。娘子若是喜歡,就進來吧。」玄明轉回去,又補了一句,像是安撫她,「我不出聲。」
如願猶豫一會兒,沒好意思推拒,輕手輕腳地坐在靠右側的桌邊,從布包裡掏出要看的書。
前朝有女子開科的前例,但只經了女帝的那一朝,隨後就沒落了。本朝立國不過二十多年,皇帝倒是換了兩位,還是如今的太后力排眾議開的女子科舉,其中多有不成熟的地方。
譬如男子進考場分明經、進士諸科,女子卻不分,橫豎都是得背,幸好選定的書也不多,如願按著封面低頭默背,不過一個時辰,就差不多背了個來回。
她合上書,長出一口氣,視線在堂內轉了轉,不由落到了玄明身上。
他很漂亮,可惜是那種冷若冰霜的漂亮,在如願背書的那一個時辰裡,果真是一聲不吭,連翻書聲都壓得極低,整個人彷彿冰雕玉塑。
直到如願放空完,猶豫著要不要背第二輪,玄明才做了第一個除了翻書以外的動作。
他伸手去摸桌角茶盤裡的杯子,指尖扣過杯壁,小小的茶杯在他手心裡轉了一圈,突然從指尖滑脫。
玄明的動作頓了一下,這次他稍稍偏轉,看著那隻杯子又試了一次,但依舊沒拿起來。
如願只覺得這套操作怪異,試探著出聲:「打擾。道長是想拿杯子?」
「是。」玄明的手頓在茶杯旁,「驚擾了。」
「您……左手不太方便?」
「嗯。」玄明並不迴避,但也不依實回答,「曾扭傷過,手上不太能使力。」
「這樣啊。」如願點點頭,看著他平靜的側臉,躑躅片刻,從布包裡摸了護手的繃帶,矮身挪到他邊上,「您連拿杯子都不太趁手,想來是得處理。我做木工活時也常扭傷,用這個包一包能好些,要是不介意,我可以替您簡單地裹一下。」
以防自己像個見色起意的色鬼,她又豎起三根手指,認真地比劃到臉頰邊上,「我保證沒別的意思,就當是感謝道長昨天替我折花。」
她說得太真誠,拒絕反而顯得心裡有鬼,玄明想了想,把左手伸過去,稍扯起一截袖口:「有勞。」
如願立即拆開紗布,覆上他的手掌。她的動作很嫻熟,指尖在繃帶上躍動,儘可能不觸及玄明的掌心,偶爾的觸碰也隔著布料,輕靈如同蜻蜓掠過或者花瓣入水。
一圈裹完,如願咬斷繃帶,緩緩抬頭。
玄明只看見那個悶著的頭漸漸抬起,一點點顯露出光潔的額頭、濃長的睫毛,原本蜿蜒在他指尖掌心的髮絲脫手,發梢柔順,在裸露的肌膚上掃過。
極細微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