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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正宗的上海人,說話帶著上海腔調的:「唔老早就嘞屋裡廂等儂了。」說完想起方惟不是本地人,又忙改過來:「我說呀,等你一下午了,下次好叫紹原早點接你來,我們好聊聊天的呀,我在家裡待著,悶是悶得嘞!」
方惟含笑聽她說著話,她穿鴨蛋青的一件長旗袍,怕冷,裹著厚厚的大衣,有下人過來伸手接他們的外衣去掛起來,她正要脫,被月影抬手來按住了衣襟,她說:「快別脫,進去緩一緩再說,來這裡就跟自己家一樣的,不講究這些,再著了涼,叫我過意不去呢。」
男士們本錯後幾步,正趕上來,方惟抬眼看向佟誠毅,眼中是詢問的意思,不知他們的交情到何種程度,這麼做是否合適,佟誠毅眼角藏著一點笑意,點頭道:「不妨,進去再說吧。」
他話未說完,月影已拋了個嗔怪的眼神過來,她朝方惟手上一拍,拉著她邊走邊說道:「哦呦,脫個衣服也要問過紹原啊,我幫儂港呀,做女人還是要硬氣一點的,不要老是看男人臉色。」
後頭老鄭正叼著菸鬥,聽了嗚咽著叫道:「你不要胡說了,把人家方小姐教壞了,回頭讓紹原怪你。」
佟誠毅馬上笑著回應說:「不會不會。」他不像方惟,臉上是勉力維持住的禮貌的笑意,他是滿心滿意的蔓延開的笑意。
他們往正廳旁的一間客室去,這間房裡設了壁爐,此時正燃著炭火,屋子不大,有騰騰熱氣。月影拉著方惟壁爐邊坐著暖一暖,等方惟解了大衣搭在沙發背上,月影看著她惆悵起來:「哎呀,你看看,還是瘦的好,這腰身多像電影裡走出來的。」言罷瞧了瞧自己,嘆息:「我這一冬天,不知怎麼,倒圓起來了,你看看,我這衣服越穿越緊。」說著用力吸了吸氣。
方惟當真湊過去看了看,笑著道:「我看剛剛好啊,你沒瞧見畫報上的廣告女郎麼,都要飽滿的,講究珠圓玉潤才好看。我正發愁,病了兩天,衣服都撐不起來了。別人想著要圓,求也求不來呢。」
「真的啊!」月影直筒子個性,聽了眉開眼笑起來。倒不是方惟說得有多好,是做人嘛總喜歡聽自己喜歡聽的話。
不一時晚餐也備好了,便起身入席。月影聽說方惟是留法回來的,特地請了西餐師傅,按著西餐的菜色來,吃牛排,配紅酒。然而又知道方惟酒量不濟,便再三再四的提醒,喝一點點意思意思就好。
吃過了飯,他們又挪回壁爐邊來坐著,這間客室正對著花園有一面寬大的落地窗,老鄭預備了煙火,此時便吩咐下人搬到花園去放,他們正好站在窗前觀看。煙火照亮了半邊天空,映在人的臉上,忽明忽暗。月影絮絮講著她和老鄭去買鋼琴的趣事,她其實不會彈琴,就叫老鄭替她又請了個鋼琴老師來,結果最後也沒學會,只好放在那裡做個擺設。
煙火表演完畢,月影體胖站不住,拉著方惟坐回去,兩個男人仍站在落地窗前說話。
僕人倒了茶來,月影喝了口茶,忽然想起什麼來,湊過頭,向方惟道:「噯,上次我們老鄭喝多了,說漏了嘴,那個叫麗嵐的舞小姐,是不是叫你心裡存了個疙瘩?」她說著,放下茶杯向方惟挪了挪,繼續道:「我後來幫你細細打聽過了,不過是個有兩分顏色的舞場小姐罷了,在一個叫什麼麗花苑的跳舞場做,但是你們紹原像是常去的哦。」她末了不無憂心的向方惟看了一眼。
方惟其實並不好奇佟誠毅的私生活,她一向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是以她淡淡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她這反應,馬上激起了月影的不滿,她睜圓了眼睛問道:「你回去沒有問他啊?他在外面的事情你不問啊?」
方惟看著月影的表情,突然不知該怎麼回應她才好,只能含糊的又笑了笑。她想他們一定把她當成佟誠毅的女朋友了,這樣的誤會,別人是怎麼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