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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誠毅一聽便轉過頭來看方惟,極自然的抬手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果然是發燙的。方惟呆呆的沒回過神來,只看到他一貫嚴肅的樣子,他說:「回房去躺著吧,起來做什麼。」聽起來不像是同她商量的口氣。
她有點進退兩難,她想此時回去躺著是不是有些失禮,片刻之前她這裡一個人也沒有,這時候卻人多得有些亂。
她其實怕人多,人多時她總要照顧別人的感受,自己非常累,她病了,也想任性的躺著不動不說話,清芳最合適,朋友要好到什麼程度,就是一間屋子坐著,你不理她,她也不覺得你怠慢她。
此時眼前雖有兩個人,卻都是需要她客客氣氣對待的人,她現在正有些客氣不動。她沒什麼情緒,因為鼻塞,聲音裡帶著些鼻音,有些氣怯的,她說:「我也沒那麼嚴重,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多謝你們來看我。」
她朝庭相伸出手去,把他才配好的藥片接過來,接著道:「勞煩顧大哥跑一趟,正過節呢,早點回去吧,清芳要是空了,叫她來看我,我替她留著好東西呢。」她勉力笑了笑,是慘澹的意味。
庭相看了看她,許多事情不能強求,同時也怕擾了她的清靜,點了點頭起身道:「好吧,原該靜養的。藥是一天兩次的,想著吃。我回去換清芳過來,你好好休息,不宜多走動。」
佟誠毅半天沒說話,此時他也跟著顧大夫站起身來,然而他是送客的意思,他把庭相送出門去,轉身回來了。方惟本是撐著桌子站起身的,此時她精神不濟,管不了到底該是誰送誰。
她見佟誠毅轉身坐回來了,她說:「你也早點回去吧,我覺得也還好,大概醫生總是願意把病情說得特別嚴重些。」她有些聲澀,說著這些話,抬手去拿開水瓶來,打算給自己杯中添些熱水,準備吃藥,本是一隻手扶著杯子一隻手來倒水的,她卻抓著開水瓶的把手沒有動,她有點抬不起手來,才說了不用人照顧的話,此時卻是自己打臉麼。她掩飾的又把開水瓶推遠些。
佟誠毅沉默著看著她,不知為什麼,心裡堵著一口氣,除了堵氣,還有一些自責,他自問昨晚已十分當心,還是把她凍病了,是他讓她和沈家有了牽扯的,勞她陪他去參加晚宴,害她醉酒著了涼,她卻從沒提過,似乎沒放在心上,甚至病成這樣,仍不用他幫忙。她這樣更平添了他心裡的這口氣,哽在他喉頭叫他說不出話來。
他欠身替她杯中添了熱水,微微皺眉看著她。她沒什麼力氣再解釋什麼,只淡淡看了看,試了試杯中的水,把庭相開的藥吃了。她本來還有些勸他先走的話,此時不知怎麼開口。
她正費力的想著要說點什麼,先聽到他關切的聲音,他說:「吃了藥,去房裡躺著吧。」
她還在猶豫,他已經站起身,伸手來扶她,她從前不太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常常被那些好意綁架著,著實辛苦,後來幾年十分認真的和自己較勁,學會了說不,然而對著他,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她當然沒有很多男女大防的意識了,上海的中學都已經男女同校。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手臂,是有心支撐她的意思,她微微側過頭去看他,正遇上他的目光,不說話便顯出含□□說的況味來,她忙著掩飾,開口道:「我能自己走。」
他聽了沒說什麼,只是也沒有鬆手。扶她靠在床頭上,拉過被子替她蓋著腿,用童童的小枕頭靠著頭,一樣一樣,十分稱手的樣子。方惟心裡有些侷促起來,也許流言也不儘是流言吧,也許佟誠毅也不只是為了感謝她吧。他靠得這樣近,能看到他領口鑲了金邊的靛青紐扣,和衣領上一絲不苟的摺痕。
他毫不避嫌的矮身坐在她床沿上,昨晚的故事像是一場夢隨著日出蒸騰而去了。他此時真想問一問她,昨晚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麼?然而他說:「怎麼把張嫂遣回去了?一點東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