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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磨蹭著從衛生間出來,沈慕南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模糊的夜景,聽聞動靜,他挑頭看了一看。
「洗完了?」
江北身上套著男人的大號睡衣,從頭到腳略顯滑稽,他點點頭,很快就把腦袋垂了下去。
沈慕南走近了幾步,慘白的燈光下,他這才看見江北的左臉印著兩道指甲印,快要褪去了,不算深,能看出當初下手是用了狠力的。
「誰弄的?」沈慕南扳著那半邊臉看。
江北不說,一個勁兒地想把頭垂得更低。
沈慕南皺眉:「是不是周明打你?」
江北搖了搖頭,以動作代替言語,不大肯講話。
以前是性子太倔,像野貓,竄上跳下總是不讓人安寧,現在嫌太乖了,低頭能低一宿,話幾乎是沒有了,你不問他,他就一直閉著嘴,眼睛偶爾會怯怯地打量你,就想看你到底幫不幫他。
沈慕南煩躁地問:「找我到底什麼事?」
江北像是突然抽回了神,喉嚨幹啞地說:「周明被人撞了,監控是死角,沒拍到……」
「說重點。」沈慕南打斷他。
江北被嚇了一跳,驚恐的火苗在眼睛裡跳來躍去,「有人拍、拍到了影片,他怕得罪人,不肯把影片給我。」
他倏地抓住了沈慕南的胳膊,「慕南,你、你去幫我跟他說說,他肯定會聽你的。」
完全語無倫次,沈慕南只能聽懂一半,他耐著性子問:「撞人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叫鄭子浩。」
「我知道他叫鄭子浩,還有呢?」
「他爸爸在你們公司,叫、叫鄭波。」江北把沈慕南的衣袖抓得更緊了,「你幫幫我。」
沈慕南抽回了自己的袖口,掏出煙點燃,目光在江北身上敲敲打打,語氣莫名冷了幾分,「你要我怎麼幫?」
江北感覺到了男人的冷漠,他以為是籌碼不對,買賣總要先談好價錢的。他還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怯樣兒,忽然在某個瞬間爆發了,他重新抓住男人的手朝他的胸口按,嘴裡神神叨叨地說著:「慕南,我、我可以……我沒辦法了……」
沈慕南冷然:「可以什麼?陪我上床?」
江北的手忽而鬆了松,睡衣也是不服帖地掛在身上,乾瘦無營養的軀殼勾不來男人的性-趣,它只能在往後平淡如水的日子裡,靜靜走向自我的衰老,那才是終極。
有錢人不會吃回頭草的,他怎麼就忘了呢。
「我幫不了你,回去找你老公商量吧。」沈慕南很乾脆地拒絕了。
江北怯怯地笑了,頭依然垂得很低,「那我回去再想想辦法……」
還能想什麼辦法,回去好好工作,認命吧。他換下了男人的睡衣,穿上自己那身濡濕的衣褲和鞋,他要回去任命了。
「沈羨北,我也不是你的誰。」沈慕南俯身磕了磕菸灰,下面的話彷彿是一道重重的耳刮子,「以後不要再攔我車了,萬一車上坐著我的老婆孩子,大家都難堪。」
江北僵立著,「對不起,我回去自己想辦法,我自己想辦法……」說完他就跑了。
沈慕南沒有追出去,只是那指縫裡的半截菸頭,倏然掉落,菸灰抖落滿地,他直直地站在茶几旁邊,屹立如千萬年巋然不動的塑像。
後來偶然,沈慕南讓莊嚴去查過周明究竟出了什麼事,莊嚴報告給他的是——車禍,人應該是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大礙那他怎麼傷心成那樣?
也就一瞬吧,沈慕南心下狐疑,不過繁重的檔案公務纏身,他沒費心去想。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富人們忙於交際應酬燈紅酒綠,平凡的大多數拿著那點微薄薪資,經歷著並無二樣的柴米油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