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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至山壁邊,避無可避,甚至清晰地聽到了矛頭刺斷自己肋骨的喀嚓聲。
他習慣地彎了彎嘴角,卻是一個自嘲苦澀的輕笑。
仇池楊定,一心想高蹈人世,遠離官場與戰爭,卻終究逃不過馬革裹屍的既定命運麼?
這時長矛忽然頓住,並伴著一身慘嚎跌落在地。
楊定斜靠著石壁,勉強睜開模糊的雙眼,已見到幾名跌落的晉兵,還有個青衣的女子,左手持一張連珠弩,再發一箭逼開兩名晉兵,迅速將右手伸過來:“楊定,快!”
“碧……碧落……”楊定認出來了,卻已不勝焦灼:“你……快走……”
她不是應該和最早一批騎兵撤走了麼,怎麼還在這裡?
碧落看大批的晉兵迅速湧了過來,也是慌張,高叫道:“楊定,手給我!別讓我瞧不起你!”
“別讓我瞧不起你……”
楊定眼前模模糊糊,血光一片,耳邊只回響著碧落的話,似看麼了她冷冷譏嘲的黑眼睛,終於是伸出了手,然後被人用力一拉,已伏於馬背之上。
馬兒上下顛簸著,也不知在怎樣坎坷不平的地面上行走著,楊定好容易掙扎著坐正身子,摸到了前面柔韌纖細的腰肢,鬆了口氣。
青衫溼 莫教幽恨埋黃土(二)
而碧落也似鬆了口氣,側過頭來,用那從未有用的溫柔聲音安撫道:“楊定,支援住,我們很快就能衝出去。”
接著,她的身體又緊繃起來,楊定感覺得出她正持了雙刀奮力與敵人拼殺,握緊了華鋌劍,努力穩了心神,在她身後幫著她一路劈殺。
鮮血的腥味四處流溢,背部和胸部火辣辣的疼痛漸漸麻木起來,只有一陣陣的溫熱泛起,滑落,冷卻,在刺骨的寒風裡幾乎結了冰般凝住。
終於,沒有了敵人短兵相接,只有偶爾幾枝長箭飛來,楊定無力細看,憑了本能揮劍擊落了兩支,又有幾支擦著他們耳邊飛過,總算再也沒有傷到他們。
待到終於聽不到任何馬蹄和人聲時,天色已經全然地漆黑了。
楊定慢慢把華鋌入了鞘,憑了最後的意識去抱住碧落的身體。
他受傷了,傷得不輕,所以碧落不會拒絕他。楊定恍惚間明白,又是微微地一笑,嗅一嗅碧落的髮際。淡淡的清芬中,有著灰塵和微鹹的血腥味。他不由低低笑道:“碧落,該洗頭髮了。”
碧落身體一僵。
楊定立時懊惱,他在說什麼呢!
他悄悄放開了無禮搭於碧落腰間的手,卻覺身體立刻處於失重的狀態,頭重腳輕地從奔跑的華騮馬上栽下,半點不由自主。
“楊定!”碧落在驚叫,卻因為馬兒的慣性衝出,而顯得越來越遠。
如果他沒被敵人刺死,卻是被從馬上掉落摔死,那麼,他一定會死不瞑目。
碧落在楊定摔下馬,重新將他扶起,才發現他背上還插著一支翎箭。
她曾親眼見到對手用矛頭扎入楊定的前胸,但總算她出手及時,就算傷筋動骨,應該未動損及內臟。誰又知他背上還有那麼一支入肉深深的長箭?
碧落握著那箭柄,手指要黯淡的星光下不斷顫抖著,顫抖著,居然不敢拔。
這麼拔出來,以楊定的傷勢,一口氣上不來,很可能就此永別人世。
從此再沒有人懶散地衝她笑,再沒有人在她悲傷時守護她,再沒有人千里相隨無怨無悔,更沒有人那般在重傷時無聊地嫌她頭髮不乾淨。
“楊定,楊定……”碧落幾乎要滴落淚來,終於還是沒敢拔,努力將他撐起,一步一步,挪向那處山腳下較隱蔽的密林裡,再目測晉兵的去向時,並未見有人往這個方向追來。料想殘餘的幾十名騎兵四散逃開,入夜後他們應該無法一一搜尋;何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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