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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殷凌而言,父親只是一個虛空的名詞,只有影子,不具形象。但就是這樣的他,給了母親最美麗的笑容,也給了她最疼痛的傷害。她也曾羨慕過那個男人,羨慕他那樣輕易的得到母親全心的依賴和尊重。她也曾嫉妒過那個男人,卻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而變得崇拜,甚至覺得他無所不能。
他顛覆了她貧窮卻富足的生活,給了她漂亮的衣服,嶄新的文具,還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自己的房間。他有一個可以為自己無私奉獻的妻子,有一個聰明孝順並且深深仰慕他的女兒可是他卻用極度無恥的外遇,顛覆了原本應該無比幸福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變了,變得極端了,變得偏執了,變得可怕了:
他奪走了她的笑容;
她想念沒有父親時的每一個日子;
她知道自己扭曲得不可救藥;
她為此,加倍的憎恨他;
她沒有辦法原諒——因為她是那樣深愛著母親,因為她曾那樣的相信父親。
“若非乾媽,我會一併捨棄愛情。”殷凌抱著膝蓋,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了進去,“可是即便我不停地、反覆地告訴自己要相信,我還是沒有安全感。”
即使是那樣的蕭珞,她還是惴惴不安著,只是她不能說、不敢說、不可以說。只因為信任,是兩個人相處在一起的基本。
“那個男人,背叛了我的母親,欺世盜名,最後……還毀了我。”
這樣的人要她怎麼原諒?就只為了那脆弱到不堪一擊的血緣麼?
殷凌忘不了在她為母親的病輾轉失眠了幾夜後,竟親眼目睹父親和繼母在床上打滾的那個瞬間,那種天崩地裂的感覺,只要稍稍想起,都覺呼吸梗塞。
她如何能不恨,即便逼迫自己不去想,她也忘不了。
她不能去想。
殷凌更忘不了那些叔叔阿姨們,在感嘆自己母親的去世後,竟那樣真誠地祝福著那對狗男女。所謂的血緣至親,是十六年裡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卻可以用一計鐵掌,打到她撞破額頭,再不願回家。
這個世界上,親人應該是真的很重要。但她想比起血緣這種死板的東西,羈絆和感情才是更重要的吧?
從離開家的那天起,從她得到救贖的那個懷抱時,殷凌才真正的把那間曾不敢擁抱的地方,當做自己的家。而她的家人,便是蘇瀾和宮煜。
尚未過盡千帆,她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若世間真有神,它定會為這一出荒誕拙劣的戲碼,譏諷嘲笑吧?
“當我母親去世,他就沒有了補償的資格;當他趕我出家門,就再也不配得到所謂的原諒。”殷凌發現自己在說這些時,竟是意外的心平氣和,“沒錯,我的確還在恨他,儘管我也覺得沒有必要。那種人遲早會有報應,可是……我不想再管,不管他是好是壞。”
因為恨他,希望他不得好死;因為是父親,又不願見他悽慘落魄。她在這種矛盾至極的位置,那種苦又能與誰言說?不說都已經被搞得翻天覆地,若是說了,還不知道會被怎麼扭曲!
對於那種“和好和原諒”的俗辣臺言戲碼,她連看都看不下去,更妄論親自上場擔綱主演。
童撤低下頭,不僅僅是羞愧,更多的是難言。在徹徹底底地知道後,她除了為難,還是為難:“因為那個人終究是你的父親,所以你心裡更痛恨的……就是傅奕的母親,對麼?”
殷凌沒有回答,用沉默承認了這個事實。人的心都是偏的,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更應該憎恨父親,但在感情上,她無法抑制地恨著那個女人!
為什麼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