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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很大,鄭凡走進去時感到一陣溫暖。
火盆後頭,杜鵑正在幫靖南侯卸甲,靖南侯背對著鄭凡。
鄭凡就站著,也沒敢太放肆,眼前這位到底是位高權重的主兒,且好歹才剛剛「救」了自己,總得給人家點面兒。
不是哪個貴人都跟六皇子似的是個二皮臉。
一想到六皇子,鄭凡忽然覺得自己還有點想他了。
靖南侯卸下了甲冑,在炭盆前坐了下來,同時手指輕輕一指,
「坐。」
鄭凡自然是沒有凳子可以坐的,甚至連一個墊子也沒有,馬車空間是大,但只有一副坐墊。
所以,鄭凡就盤膝坐了下來。
燕國有這樣一點好,雖然分上下尊卑,但沒有那麼摳細節,叫你坐就是坐,不用戰戰兢兢地跪在那兒。
靖南侯的目光在鄭凡身上掃了一遍,似乎留意到鄭凡身上的血漬,道:
「受傷了?」
「回侯爺的話,不重。」
杜鵑將一個紅薯遞給了靖南侯,靖南侯搖搖頭,指了指鄭凡,道:
「給他。」
杜鵑將紅薯遞給了鄭凡,鄭凡伸手接過,同時二人目光交匯了一下。
密諜司的女探子居然和靖南侯坐在一輛馬車裡,這靖南侯會玩兒啊,一點都不避諱的麼?
很燙的紅薯在手裡來回掂著,鄭凡也不急著吃,先晾晾。
「你膽子很大。」
鄭凡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就沒回話。
「罷了,說說吧,乾國邊鎮裡面,是個什麼光景。」
鄭凡腦子裡開始進行索引,其實,他是行動的親身經歷者,自然也有自己的感悟,但就如同同樣的一個景點,你讓小學生寫遊記和讓一個文豪寫遊記,絕對是不同的感覺。
梁程是有帶兵經驗的將軍,用他的視角和陳述方式來回答靖南侯的問題,效果顯然能更好。
「乾國邊軍,早已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乾國三郡,皆築城立堡,妄圖以堡寨之磚瓦阻我大燕之鐵蹄。
然,善戰者,當以人為本,兵甲、器械、城磚,皆為死物,死物雖可輔,卻不足恃。
依末將一路所聞所見,乾國邊軍,雖有悍勇忠義之輩,卻寥寥無幾,難更大局,其武人皆惜命,其文人皆愛財,邊軍之戍卒,近半為空額,剩下近半則已淪為權貴私奴苦力。
乾國北地三鎮,陳、梁、魏,三鎮兵馬號稱八十萬;
但依末將看來,若以野戰,侯爺為主帥,我五萬靖南軍攜五萬銀浪郡郡兵堡寨戍兵,定可大破之!」
「侯爺為主帥」是鄭凡自己加上去的,梁程的原話是,在那種局面下,除非主帥是一頭豬,否則很難找到輸的理由。
靖南侯雙手放在炭盆上烘著,
很平靜地道:
「那依你之見,本侯先前為何不下令開戰。」
既然你把乾軍說得那麼不堪,先前我為什麼不下令直接把他們這支部隊給吃了?
鄭凡這時已經撕開了紅薯皮,咬了一口,紅薯甜不甜鄭凡還沒品過來,但心裡倒是有點竊喜,大概相當於考研時發現自己猜題猜對了。
「因為乾國富,而我燕國窮。」
聽到這話,靖南侯的眼睛忽然眯了眯,卻沒生氣,
「繼續說。」
「乾國佔中原富庶之地,無論是從疆域還是從人口來看,都遠遠超過我燕國。
乾國之疲敝,不在其國小,不在其國貧,不再其民寡,而在於重文抑武,在於士大夫階層坐大,乾國皇帝權柄衰弱,地方富而國貧,地方自重而國漸弱。
自古以來,以小國伐大國,以窮國徵富國,取勝之道,在於速,斷不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