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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於小燕王的描述就這樣短短几句。
反而有大段寫給江道之的。
俞星城這才知道,江道之本來是鄭皇后曾信過的騙人道士,靠著花言巧語混到宮中,而後才與皇帝有所接觸的。她才知道江道之曾經受令毒害過皇帝,但他斡旋其中,最後反而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江道之悲觀且有點瘋癲的嘲諷著所有掌權者,更瞧不起紫禁城,他只想騙出幾年富貴清閒,妻妾成群的日子就跑。卻沒想到反而和皇帝越走越近……
他們是有過一段很值得說的過往,但那都是皇帝曾經的故事了。
江道之被皇帝選擇,正是因為他除了一點對人世間汙濁的恨和嘲笑以外,已然無欲無求。他不在乎名與財,但他在乎權力、在乎皇帝的遺志。怪不得皇帝會讓他任內相閣老,因他確實如他那濟公般的打扮一樣,成為笑話人間卻又最硬最尖銳的一顆銅豌豆。
他大概也是少數不會在俞星城背後捅刀的閣老了。
而皇帝說起俞星城,不長不短。
只是說:「她眼睛放的很遠。不只是看到了遙遠的那邊大洋,更是看到了遙遠的百年之後。她有一點說的很對,曾經外政不過是內務解決之餘的再有餘力做的事情,如若沒有戰爭,外政便不會動大明的根基。但未來不會這樣了。外政或許會決定內務的輕重緩急了,無形或有形的戰爭隨時都在預備著了。」
「至少以我來看,我未曾見過他人有她那樣的視野。重要的是她看得見遠方的海岸線,也看得見腳下一個個人,但偏偏,她有意不去理會那些不遠不近的地方。那些最容易藏汙納垢的,最容易交融著目的和利益的地方。」
「我不知她會做些什麼在你們看來荒唐驚奇的決定,我不知道她會說出哪些讓常人無法理解的戰略,但我只是希望,能見到遺詔的你們,都多與她談談,多瞭解瞭解,她那鬢角還有毛茸茸胎髮的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你們會像我一樣被她說服的。」
俞星城當時聽到這遺詔的時候,也有幾分……感動。
他沒有用多少辭藻去誇讚她,只是勸別人聽她說說話。
不如說這是更大的信任。
而皇帝沒有說什麼大赦天下,沒有評價自己這些年的功過,只最後說道:「怕是略兒會想要為我正名。但絕不要將我描繪的太好,更不要讓天下認同我,捧高我,否則他之後會被拿來與我比較,路會更難走。如果怕我的名聲,會給一些他想要繼承的來自於我的政令帶來負面的影響,便稍微正面的描述我一些,但不要否定我的缺陷。」
「我必須要成為一個負面更多的皇帝,才能讓他少受磋磨和道德上的指責。」
他這樣的真實遺詔,與此刻梓宮移駕時,由江道之誦讀的「美化版官方遺詔」,同時響在俞星城心裡,她以為自己對皇帝沒有太多感情,但卻心裡有一種老友逝世般的難受。
在梓宮移駕之後十幾日,本來修建的就很簡樸的陵宮準備就緒,皇帝的梓宮即將入陵。京師已經停歇了二十餘日的全部酒肆娛樂,全部都要開始緩慢的營業了。
而俞星城送入陵之後,也知道,自己出航的行程因為皇帝的駕崩耽擱了太久,她甚至都沒打算參加小燕王的登基大典,而準備低調快速的在這個時期離開大明。
大明如今可以說是佔據大半亞洲,稱霸太平洋西岸的大國,皇權的交接帶來的震動,怕是不會比當年英王喬三死亡要少。
俞星城這次出航離開大明,並不是想要像當年一樣立威,而是要做許多隱秘的事情,所以這次沒再有龐大的艦隊,沒再有歡送的群臣和隆重的典禮,甚至小燕王猶豫許久,還是沒有去往天津衛送她。
同行的熟人確實是不少的,畢竟有過出航經驗的還是這次的優先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