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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孫老賊修這麼高的牆壁做什麼!」顧邵掙扎著從地面爬起來,揉著幾乎斷掉的腿骨,剛一抬頭,便看見兩道相似的冷冽目光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呃……你們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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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機和李隱舟退出房門,在熱騰騰的水中洗了把手,正想說些什麼,卻見一個雪白的身影從院門口旋風似的一股腦奔來,直挺挺地撞到張機單薄的胸膛上。
張機被撞出一聲要命的咳嗽,捂著疼痛的胸口,沉重地感嘆:「老夫就說見你一次要折壽十年,孫伯符!」
孫策邁著闊步走來,身姿矯健,衣袍飛揚,臉上無一絲愧色:「顧姓小兒撞了你,也要推算到我頭上?張先生好偏心。」
孫權緊隨其後,目光牢牢盯著躲在張機背後的顧邵。
張機嫌棄地瞧了眼自己被攢得緊緊的衣角:「要不是你貓捉耗子似的追他,他至於嚇成這樣?你就是再厭棄陸家的人,又何至於和一個小孩過不去。」
「先生這話可就更不公平了。」孫策貼近二人,俯身靠近顧邵
瑟瑟發抖的腦袋,異常親切地笑了笑,「我對阿言,就如同對我親弟,這顧少主越牆而來,策只當家裡進了賊呢。」
「你渾說!」顧邵有了張機這個暫時的倚靠,膽子也大了起來,馬上申訴自己的委屈,「分明是令堂先把我轟出去的,我,我只是想來瞧瞧阿香,又不是來做賊的。」
孫策斜睨他一眼,調笑道:「怎麼,顧少主這是看上小妹了?聽說顧家也是江東的世族大家,竟然也這麼不知禮節麼?」
「你不要胡說!」顧邵窘得脖子都紅了,在對方的地界上又不敢發作,只能拿無辜的地板撒撒氣,用力地躲了兩腳。
「我要是日後娶了你孫家的女子,我就,我就不得好死!」
這話沒有多大的威脅力,倒不打自招地洩露了小小人心中隱秘的願望,引得周圍一圈人都笑出來聲來。
這是少年人獨有的一腔赤誠,未曾飲冰,更不染塵埃,只差把一顆青澀而熱忱的心捧出來,卻又怕遭到旁人的恥笑。
李隱舟看著面紅耳赤的顧邵,既覺得好玩,又覺得可愛,雖然歷史上這二人並沒有修成夫妻,但年少時候單純熱切的感情,也許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了。
孫策也被他逗樂了:「這話我可記下了,以後要和陸太守對峙公堂的。」
顧邵這麼一鬧,本來略有些沉重的氣氛倒化開了去,就連哭哭啼啼的孫夫人都止住了淚水,看顧邵那泥巴糊臉,可憐兮兮的小身板,倒也不覺得那麼可惡可恨了。
「權兒。」她抬手將孫權眉間的雨滴細緻地擦拭掉,「你帶他去換一身衣服吧,他比你小一歲,穿你去年的衣服正好。」
孫權眉目微蹙,但未說話,用一個兇巴巴的眼神和顧邵示意:跟我來。
非要在這兄弟二人中選一個,顧邵還是更願意和孫權相處,兔子似的一步一跳飛快從孫策身邊竄過去,生怕被他拿捏了尾巴。
等兩個孩子走遠了,孫策才卸下笑意,露出愁意:「先生也見了小妹,可知是否是……」
張機老邁鬆弛的眼皮微微垂下,目光平靜如水:「不是天花,而是水痘。」
「水痘?」孫夫人尚且濕潤的眼中透著模糊的迷惑,顯然對這個概念十分陌生,「這
倒是聞所未聞的了,還請先生指教一二。」
張機負手而立,面視薄雨,如一棵老松,雖然身形彎曲,依然有迎風立雪的姿態。
一提到疾病,他臉上再無一絲玩笑的痕跡:「世人無知,常分不清天花與水痘,其實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病症。天花起於四肢,後聚向胸腹,而水痘則剛好相反,所以小娘所得其實是水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