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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戳,西插插,最後就吃了兩片豬耳朵,吃了半碗飯。臨走老媽又溫了兩個熟雞蛋,偷偷塞進石留的口袋裡,並囑咐她過幾天再來家裡吃飯,老媽還強調說,你自個兒來,不要帶洪玫。石留又鬧了個大紅臉。
《面朝大海》第三章三
前面已經講過,我上初中時還得打赤腳。並不是我沒有鞋穿,我老媽每年都要給我做幾雙鞋,但大熱天穿一雙布鞋實在不是一件快樂的事,赤腳在路上走倒是件很開心的事。對於農家孩子來說,離開床就是兩件事,幹活和玩把戲,這兩件事都是很要命的,穿雙鞋子不僅浪費還很累贅。大家都習慣光著腳丫子在田頭村裡走來走去。如今我在大城市工作,每天都要衣著光鮮的上班,除了大熱天在家裡可以光著腳丫子在地板上走,其他時候要是光著腳丫子就會給人當成精神病。如今我想穿什麼樣的鞋就可以去買,就算我不買,單位也會發給我,每年都會發兩雙。但讀初中的時候要穿一雙買來的鞋可算是天方夜譚了。我長到十幾歲還沒穿過買來的鞋呢。 有一天我在坡地上撿麥子,發現一雙塑膠涼鞋,撿起來一看,一隻完好,一隻底斷了。我把這雙鞋子撿回家,用釘子和車胎皮把斷底連線上。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穿上出自工廠的鞋子。可穿上這雙鞋子也就是穿上鞋子而已,實在並無什麼樂趣可言。我還是習慣於光著腳丫子聽課,所以下課時找不到斷底的鞋子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不可能穿一隻鞋子離開教室,而另一隻鞋子真的已經找不到了,我把滿教室都找遍了。我只能光著腳走路了。我離開教室的時候,有個人把我堵在走廊裡,他說,窮巴佬,你不是穿著拖鞋來的嗎?這人是某個教師的兒子,他跟我同桌,曾用鋼尺砍裂了我的大拇指。我當時真想對他大打出手,但我忍住了,我還忍住了劇烈的疼痛,不讓眼淚流下來。我知道是這人在作弄我,他還想噁心我,我偏不給他機會。我用一種很鄙視的目光看著他,然後繞開他。 我知道全學校就我打赤腳,這當然是件很不禮貌的事,但並不是件很可恥的事。這時我發現洪玫和石留站在臺階上,正看著我,她們臉上是一種很怪異的表情。那隻斷鞋正吊在她們頭頂的電線上。我實在忍無可忍,但我還是忍住了。我知道旋轉身一出拳就可以打他個狗血噴頭,讓他血汙滿面哭哭啼啼去找他老爹告狀。這樣做的後果並不好,有個同學就這樣做過,結果是他老爸扛了一袋優質米去鎮上賣了,買了幾大包補品提著,低三下四去找某老師陪罪。我老爹苦拔苦掙供我讀書,天天向些不相干的人低聲下氣,我不能讓他在這種事上向人低頭。我光著腳丫子從我心儀已久的女孩子身邊走過去。 那天我在田野裡走了很長時間,走到兩隻腳發軟我才回家。到家門口就發現洪玫和石留坐在門口的竹床上看小說。她們一人拿一本書,背靠背坐著,兩雙光腳丫白花花的正在門口的石板上抹來抹去。石留穿了套白底藍花的連衣裙,有點舊,看上去像是洪玫穿過的。洪玫則穿了身白色的套裙,有點像現在港臺的學生套裝,給人青春活潑的感覺。她們露出潔白的牙齒對著我笑。看到她們燦爛的笑容,我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我坐在門口的石凳上跟兩位女同學聊天。老媽笑眯眯地拿了雙人革皮涼鞋給我,說,洪玫買的呢。這大概是她惟一一次對洪玫露出笑臉。我的一點好心情馬上給破壞了,我粗粗瞥了眼那雙絳紫色的涼鞋,說,給老二穿吧。然後我走出大門,順著彎彎曲曲的塘堤走向田野深處。田間荒野就像我的精神家園,我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往大地深處走,老媽打我的時候我也是往田野深處跑。赤腳走在茅草堤埂上是一種很特殊的人生體驗。多年以後,我已經習慣了城市生活,抬頭就看到樓房和車輛,除了在盆景裡看不到半點泥土,地上全鋪了水泥和磚石,偶爾有拉泥車灑了泥土在馬路上,就會有人當交通事故報警。泥土眼看就像《未來水世界》裡講的那樣要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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