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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易生瑟瑟發抖：&ldo;我多少年沒在上海過過冬天了，怎麼這麼冷，冷到骨子裡，糖，我沒誇張，我真感覺渾身結冰，快凍死了。沒想到我陳易生熬過了非洲土匪，躲過了柬埔寨地雷，最後竟然會凍死在蘇州東山‐‐&rdo;

&ldo;呸呸呸，童言無忌!&rdo;唐方一個抱枕丟過去：&ldo;那你還不鑽被窩?襪子也不穿，活該。&rdo;

&ldo;才九點鐘!怎麼睡得著啊。你也下來走走，這被子潮唧唧的。&rdo;陳易生伸手進被窩裡摸了摸她的腳，果然冷的，在禹谷邨開著空調和暖汀，唐方的腳也得擱他腿間捂上半天才暖和。

唐方被他囉嗦得沒轍，下了床套上羊毛襪：&ldo;斜對面有家藏書羊肉店，我去給你買碗羊肉湯回來。&rdo;

&ldo;我不餓。你別去。咱們就在這裡走動走動。&rdo;陳易生拖著她不放。

&ldo;我餓了行吧?&rdo;唐方摸出錢包：&ldo;就你最要好看，讓你穿件毛衣你都不穿，大衣下面一件襯衫，來到鄉下知道凍死了?&rdo;

&ldo;那我陪你一起去。&rdo;陳易生撈起襪子往腳上套：&ldo;毛衣醜死了，以前上中學，我舅媽給我織了件毛衣，那種元寶花樣的，愛馬仕同款，被我媽逼著年年穿，袖子都快到胳膊肘了還逼著我穿，一穿一身汗，簡直是噩夢!我其實真的不怕冷‐‐&rdo;

唐方呵呵呵斜睨著他。

&ldo;但沒想到蘇州怎麼能冷成這樣呢?不科學吧?&rdo;陳易生把唐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裡，兩人一傷一孕，慢騰騰地下了樓。

穿過小花園，依稀聽得見後面的熱鬧笑聲，圍牆外的聖誕樹上，星光點點，寒風一刮，牆外飄來梅花暗香，唐方深深吸了口氣：&ldo;聞到嗎?臘梅好香。&rdo;

陳易生嗅嗅鼻子，卻連打了三個噴嚏。唐方把羊絨圍巾扯出一半圍到他脖子上：&ldo;不怕冷先生將就一下吧，別嫌醜。&rdo;

藏書羊肉店亮著慘白的燈光，夜裡還坐了三兩桌，門口的玻璃房裡，老闆掀開熱騰騰的大深鍋，羊肉的香氣隨風飄出去老遠。

唐方點了三十塊錢冷切羊羔肉，一盤青蒜炒羊肚，另外還要了一個羊肉鍋，羊肉羊肝羊血堆得高高的，白菜很快吸足羊湯軟癟下去，雪白的羊肉湯在鋁製小鍋仔裡篤篤冒著泡，兩個小味碟裡倒上醋和老闆自製的油辣椒。

&ldo;我只知道寧夏灘羊，錫林烏珠穆沁羊還有甘肅民勤的羊，你們蘇州怎麼也產羊?以前去那個坦-克基地越野，也吃過兩次，忘記問了。&rdo;陳易生左右手交錯，刮著一次性筷子上的毛邊，低頭聞了聞羊肉湯的香味：&ldo;比老潘上次帶來的還香一點。&rdo;

&ldo;說明你餓了。&rdo;唐方笑著接過筷子放在開水杯裡燙了燙：&ldo;雖然每年都舉辦什麼藏書羊肉節，其實藏書鎮沒有羊，只是這種吃羊的方法流傳了蠻久的，地方政府就當成旅遊專案了。羊肯定比不上寧夏內蒙甘肅的羊，就是做法討巧，不羶，所以全羊宴什麼的吃的人還蠻多的。這家店開了幾十年了，小時候來東山過年，外婆經常拿個鋼中窩子(小鋁鍋)來打一鍋湯給我和姆媽吃。好多年沒來了，老闆還是那個老闆。&rdo;

陳易生夾了兩片羊羔肉給她：&ldo;是明天上午去給外婆掃墓?&rdo;

&ldo;嗯。&rdo;唐方舀了一碗羊湯給陳易生，又撒了點青蒜碎葉在上頭：&ldo;喝碗羊肉湯渾身就暖烘烘了。明天周道寧和我們一起去。&rdo;

陳易生三口喝完一碗湯，額頭上沁出一層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