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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原則仍然是&ldo;見壞就收&rdo;,寫不下去了,或者大家看不下去了,就&ldo;喀嚓&rdo;掉了。
艾米:同林鳥(1) 2007-02-18 06:33:44
譚維每次看見那個&ldo;打胎&rdo;的牌子,總是有點好笑,今天也一樣,他忍著笑,把腳踏車推到那店子跟前,叫一聲:&ldo;譚師傅,又要打胎了 ! &rdo;
店裡一個五、六十歲的乾瘦老頭正在昏暗的燈光下修車,聽到譚維的叫聲,頭也不抬地問:&ldo;又搞出事來了?&rdo;
&ldo;是啊,安全措施做得不好,這不,套子又破了 --- &rdo;話沒說完,譚維看見從狹小的店鋪那個狹小的內門裡走出一個女人,他馬上收起玩笑,很禮貌地問,&ldo;譚嬸在呀?&rdo;
被稱為&ldo;譚嬸&rdo;的女人笑一笑,問:&ldo;還沒捨得換輛摩托?&rdo;
&ldo;換啥摩托?摩托有咱這永久好使嗎?&rdo;
&ldo;就怕你小莊不這麼想。&rdo;
&ldo;小莊說我這永久比摩托舒服多了,還安全 --- &rdo;
譚師傅看了妻子一眼,譚嬸不再提摩托的事,寒喧兩句,回裡屋去了。
譚師傅把手裡正修著的那輛車推到屋外去了,譚維把自己的腳踏車提到屋子裡來,統共就那麼一點地方,譚維知趣地走到門外,在一個舊得看不出原先油漆顏色的小板凳上坐下,等修車。
外面,暮色四合。這是一條沒有街燈的小路,很窄,路邊有些很老的民房,還有幾個什麼單位,但沿著單位的院牆,搭了一排違章建築,住的都是&ldo;盲流&rdo;之類,使這條稱不上街道的街道有點蒼涼,有點黑暗。
譚維一般是不走這條路的,因為這裡下雨一街泥,天晴一地灰,沒事誰跑這裡來遭罪?除非是要修車,不然的話,他一般走 a 大附中門前的那條路。
他認識修車的譚師傅已經好些年了,都忘了第一次是怎麼撞到這裡來的了,只記得那次選這個地方修車,是因為外面那個牌子上的&ldo;打胎&rdo;二字,應該是魏碑體,他小時候被父親逼著練過這種體,能看出來。&ldo;打胎&rdo;兩個字寫得非常有功力,跟別處那種歪歪扭扭的&ldo;狗腳跡&rdo;完全不同。出於好奇,他選了這家修車鋪,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這修車師傅是清華大學畢業的高才生,反右的時候因為嘴尖牙利得罪了領導群眾,被打成右派,開除公職,趕回原籍,種田勞動。
政策稍微鬆動之後,譚師傅離開農村,來到 b 市,當年清華大學的高才生就成了一個&ldo;盲流&rdo;,做了修車師傅。後來雖然取了右派帽子,但也沒能回原單位,因為譚師傅這麼多年沒摸本行,早就被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拋到八百里外去了,就算回了原單位,恐怕也只能看門了,那還不如就做個修車師傅,好歹也算是自己做老闆。
不知道為什麼,譚維總覺得自己跟譚師傅之間有一種宿命的聯絡,都姓譚,都是十二月出生,老家是同一個城市, 兩人學的是同一個專業。所以他總有一種感覺,好像從譚師傅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年的光景一樣。他明知中國再也不可能搞反右了,即便搞也搞不到他頭上,但他總有這麼一種感覺,不知道該叫&ldo;宿命&rdo;還是叫&ldo;認同&rdo;。
有時說到譚師傅的命運,譚維總免不了抨擊這個,針砭那個,給譚師傅搞點民間平反昭雪:&ldo;怎麼能這樣?一個人的命運就這麼徹底改變了,這可是用多少金錢都挽回不了的損失啊 ! 何況他們還沒陪你錢 ---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