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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默在門口時,已經喊了夏沙,她看著齊默朝窗邊走過來,走到最後一排牆報的位置時,夕陽斜進來的餘暉剛好籠在齊默身上,夏沙喊了他一聲:「你就站在那兒。」齊默不明所以,但還是停在原地,然後夏沙起身,走了過去。
過去的路並不長,夏沙一步又一步,卻彷彿踏進了自己十七歲的記憶裡。
最原始的記憶裡,齊默就站在那裡,幫她畫了右半邊的牆報。他踩在木質的椅子上畫畫,夏沙站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給他遞顏料,抬頭望過去時,日落的光剛好把他的側臉勾出一道金邊,像畫素描時勾的人像輪廓。他的頭髮是蓋住眉毛的長度,邊緣的髮絲也被日光一起染成金色。
他畫的時候,兩人沒有太多交談。夏沙本想讓他隨便畫畫就好,不想佔用他太多時間。他接過畫筆一腳踩上椅子,偏過頭對她說:「我既然開始畫了,就要畫到我滿意的程度。」
於是,在靜默中夏沙看著他,一筆一畫,從夕陽西下畫到日落西沉,窗外的景色從傍晚交替到黑夜,在這種長時間的端詳下,無事可做的夏沙重塑著自己對這個之前做了兩年同學的人的認知,她以為他是什麼事都不在乎的人,但他偏偏在這種本來無關他事的地方,展現了他對某件事的在乎和認真。
這種認真,他只在極少數事情上有,但夏沙在許多事上都有。聽他這一句話時,夏沙最先湧起的不是感動,而是共鳴。這和她絕不會敷衍自己的任何一次寫作是一樣的,只要她決定開始寫了,她就要寫到自己盡其所能。不管她寫的文字,是放在考試、作文、日記,還是隻給某一個人看的信件裡。
這個男孩,畫很精緻但隨性的畫,打優雅漂亮的籃球,對英語有極好的感覺,他們本來交集很少,她明確知道他們不是一類人,但在這不多的交集裡,他們總是交淺言深。對著彼此時,一不小心就晃出一些平日裡別人看不到的那一面光影。
這樣的人 ,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這是她對他態度的分界線,也是她的日記本從後往前被撕到的起點。
夏沙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十七歲時的那個起點,一些被忘掉的感觸又慢慢重現。那個傍晚,她剛分到文科班,一個人被拋下,面對著陌生班級裡一塊本不該她如此操心的牆報。齊默在些時的出現,不僅是幫助,還是她對舊班級情誼的確認。讓她覺得,在她困難時,可以有尋求幫助的方向。
這是她和他的交集裡,非常少有的觸動時刻。
也許不是因為事情重要,只是因為發生的時機剛好,又或者只是因為發生在十七歲。時光和日光,都給他套了一層濾鏡。
她後來就會知道,給她提供幫助的齊默,對她展現認真的齊默,都是那個傍晚的限量版。
他們的友情,開始於一個限量版的偶發事件。
這讓她誤以為他們身上有一樣的地方,但他們非常不一樣。
同時,也因為限量和偶發,他們的這個開始,十分容易抹殺。就像這一輪她所選擇的一樣。
夏沙走到離齊默一步的地方,把那本《倫勃朗的人生苦旅》遞給他。齊默接過來,問她:「這是?」
夏沙說:「這是……你的答案之書。」到頭來,她連聖誕禮物都不想說。她不想把它定義成任何節日的禮物,因為她不想收到任何形式的回禮。
齊默看了一眼書名,念出來:「倫勃朗?」
夏沙知道他在問什麼,她說:「這是你二十五歲時最喜歡的畫家。」
齊默笑起來:「你的預知夢,做得真長啊。我那時的喜好,和現在差別真大。」
夏沙聳聳肩:「我也講不出差別,你知道的,我不懂畫的。」她指指書,「這一本,也不是畫家傳記。它……類似一本回憶錄,不過回憶的是房龍所知的倫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