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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信沒走,見旁邊有一個空置的石凳,他還坐了下來,道:「橫豎學士無事派給晚輩,晚輩就在這裡聽一聽兩位前輩的教誨罷。前輩是陝西人氏?不知是哪一府?」
他改了更近些的稱呼,和善翰林見他年輕沉穩,不以被取笑記仇,倒也願意跟他說話,笑道:「是個窮地方,平涼。狀元郎不知聽沒聽過。」
何止聽過,簡直正瞌睡遇上了枕頭。
林信鎮定道:「晚輩知道,是慶王爺的封地。」
這一句接的自然而然,翰林絲毫沒有起疑,點頭道:「狀元郎到底是家學淵源,立時便想得到。」
他接著一笑,「既做得慶王的封地,你就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了。」
對面翰林喝止:「老嶽,這也是能順口說的。」
「我混到這步田地,還有什麼好怕的。」嶽翰林不以為然,「莫非我謹言慎行,聖上就能忽然青眼我了?至多再過個年,我便告老也罷,平涼雖窮,於我終是故土,人哪,終究是要還鄉去的。」
他目中顯出思念及惘然之色,對面翰林面色跟著黯了黯,問他:「你就要走了?家裡置了多少地了,可夠你做個田主了麼?」
「二三百畝,一家的嚼用總是夠了。」嶽翰林意興闌珊,「只是我才接了家書,家裡老父抱怨,從春分後,一滴雨沒有見過,今年這天時,還不知怎麼樣呢。」
林信凝神,道:「可是要有大旱?」
嶽翰林意外:「你這也聽得出來?對了——」他拍了拍腦袋,「你是蘇文的小弟子,他教出來的學生,難怪了。」
意外的變成了林信——他不知道嶽翰林竟認得蘇先生。他站了起來,要重新見禮。
如謝學士這等座師不過是個掛名,蘇先生才是他真正的授業恩師,尊長的相識,那意義又不同。
嶽翰林連忙擺手:「坐下罷,我與你先生不是同榜,不過從前認識而已。」又一笑,「才你剛來,我與你開個玩笑,也是為此。幸得你沒生氣,要是惱了,我哪日見著蘇文,倒是不好和他說話了。」
「蘇文好運道,好眼力。」對面翰林默然片刻,忍不住接話,「他當年急流勇退,另成就了一番事業,你我要是有這分狠心,今日際遇又不同了。」
嶽翰林撫額:「莫提,莫提,提起來頭疼。」
林信重又坐下,他惦記著剛才的話,道:「那平涼的百姓不是要一併遭災了嗎?」
嶽翰林點頭,有些莫名所以:「多半罷。百姓看天吃飯,也是難免。」
「朝廷知道這件事嗎?前輩有沒有上書?」
嶽翰林遲疑了:「我上書?我不是平涼地方官啊——」
「指望平涼的地方官,只怕不成。」林信抿了抿唇,道。
能把外地行商逼到火拼的地步了,可想而知是什麼昏官。
嶽翰林並不問他哪知道的訊息,這位狀元郎的出身與他們都不同,有什麼渠道太正常了,他只是仍舊猶豫:「那我也不好管罷,而且,就算我上書了,狀元郎,你初來乍到不知道,像我和老孟這樣的冷板凳,那書也不知道多久才送得到聖上案頭。」
林信問:「如前輩不棄,我和前輩一起呢?」
嶽翰林:「……」
他終於點頭:「也許可以一試。」
第116章 中段加了點,熱戀期要……
嶽翰林說完話後, 其實仍沒有十分拿得定主意,但林信沒想那麼多,知道可能有旱情, 提醒一聲朝廷早作預備罷了,並不涉及什麼陰私詭詐,何必不為?
嶽翰林為他的堅定所折, 皺眉又苦笑:「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罷了——我橫豎是沒指望的人, 就陪你一遭罷!」
他領林信進入自己的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