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第1/2 頁)
一 我懷著無以名狀的心情離開了永登縣城,別了我那些憨厚勤勞有理想的爛兄爛弟。 打工漂泊的日子總使人有種居無定所的恐慌感。我走進了候車室,透過玻璃門我看到何國慶和張平還站在廣場上向裡張望,不時地抬起手揮揮,咧著嘴笑笑。我也揮揮手,然後背起包裹,拿著車票隨著人流緩緩移動。雖然短短頂了十天班,由於哥們幾個都在,因此,離開的時候時有點不捨。 火車停好,人們擠擠搡搡地上車,尋覓著屬於自己的座位。人群喧譁,相互審視著。我穿過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靠窗,52號。我看了一眼,我的對面坐著一位“印象派”的女孩,她正望著我,眼神清澈,讓人心動。 我把行李擺在貨架,正待坐下,卻發現有個中年漢子正赤腳蜷腿斜躺在捉禁見肘的座椅上夢周公呢。我思忖不打動他,那我就得委屈站著,想到旅途遠且艱,只好決定叫醒他。我拍了拍此公的膝蓋,漢子酣睡頓醒,睡眼惺忪的樣子,望了我一眼,有點不滿意地嗯了一聲。 “不好意思。”我說。 漢子身邊坐著一個頭發銀白的漢子,操一口我不甚熟悉的口音問:“你幾號?” 我心裡也有點不滿,我能不知道自己幾號嗎?你們自己坐幾號座位心裡沒點數嗎?但我還是剋制住了情緒,再者,我不想在漂亮女孩面前失去男子風度。我客氣地出示了我的車票:“我是按票來的,你們對對看。” 銀髮漢子吃力地從身邊摸出揉皺了的車票,放低眼睛瞅著對了半天:“我們也是52號。” “不可能,我看看。” “你看,我們就是52號。” “對,是52號,不過你們不是這節車廂。” 銀髮漢子仔細看了看,猶豫了一會,然後給旁邊剛醒來的漢子咕嚕了幾句。那漢子不情願地支起身,抻平了白色的有點汙垢的襯衫,屁股往視窗挪了挪。我見他們為人遲鈍,不講秩序,也就沒強求坐靠窗的位置,拎著包坐在了他們中間。 對座的女孩暼了我一眼,微微的笑容爬上了油津津的臉——估計她坐車坐得太久了。我也向她笑笑,心裡有點亂,也有點暖,一掃方才的陰霾。坐了沒多久,忽然靠窗的漢子說:“你跟我老婆換個坐,行不行。”這時候旁邊的靠窗處一個胖墩墩的婦女立起來,滿臉堆笑。我巴不得換座位呢,只是要離開眼前的女孩了。 火車終於開動了,窗外,城市的輪廓慢慢後移,我所工作過的工地,塔吊,漸漸從我視野隱去,想著十一天以來,我留在這裡的生活痕跡,註定化為歷史的塵埃。我有點難過。我想,人一生來來去去,到底為了什麼呢? 黃昏漸漸退去,旁邊的公路上,零星的車燈瞬息變換著,向著未知的原野消失。 城市很快隱去,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田野,有村莊,農田,一塊一塊的小樹林,在微弱的光線下,看起來那麼孤寂。高速公路和國道,時而平行,時而交錯。車輛在飛馳。 許多人都將眼睛送出窗外,望著廣闊的變換的天地。最後一抹晚霞終於消失了,好像被遠處的山吞噬掉了。 我的心靈在田野裡自由呼吸。這是夏天的田野,讓我的心增添了活力,增添了狂野,感覺骨骼裡蓄滿了力量,有種去奔跑的強烈願望。 我插上耳機,開啟音樂,許巍的《旅行》更暗合了我這顆敏感的心: 陣陣晚風吹動著松濤 吹響這風鈴聲如天籟 站在這城市的寂靜處 讓一切喧囂走遠 只有青山藏在白雲間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 有一群向西歸鳥 誰畫出這天地 又畫下我和你 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誰讓我們哭泣 又給我們驚喜 讓我們就這樣相愛相遇 總是要說再見 相聚又分離 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只有青山藏在白雲間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 有一群向西歸鳥 誰畫出這天地 又畫下我和你 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誰讓我們哭泣 又給我們驚喜 讓我們就這樣相愛相遇 總是要說再見 相聚又分離 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 聽著歌,我想著這些年走過的路,愛過的女孩。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