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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鄭年紀並不算太大,四十上下,帶著個黑框眼睛,只是因為常年沉著個臉,黑麵閻羅似的,看上去顯得有些過分成熟。
蘇淮幫他把卷子按班級整理成幾摞,聽他要金牌,隨口說著:「我昨天晚上已經把它送給路與北了,老師你真要看,可能還得回去問路與北拿。」
「送給路與北了?」
老鄭聞言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常年嚴肅得彷彿黑麵閻羅的臉剎那間神色變得更猙獰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送人了?」
蘇淮倒不覺得有什麼,他看著老鄭怒氣沖沖的樣子有些好笑:「只是一塊金牌,明年你的下一屆學生還會給你拿更多的。」
老鄭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你說的倒輕巧!」
他起身給自己空了的茶杯裡倒滿水,越想越是生氣,氣的手直抖:「十年了,翻遍整個衡高攏共就你這麼個苗子,原本以為今年咱們學校怎麼也得出一個清北來了吧……哎,你真的準備放棄保送名額?」
蘇淮聽到這裡,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對不起,鄭老師,我已經認真考慮過了……但是清北的物理系實在不是我想進修的方向,我還是想試著爭取一下去考斯坦福。」
「斯坦福?斯坦福有什麼好!」老鄭咬牙切齒地拍了一下桌子,恨不得吃了他,「你知道斯坦福有多難考嗎?啊?而且就算考上了,外國的月亮能比我們這裡圓嗎?小小年紀,崇洋媚外!」
蘇淮抬頭,無奈地看著老鄭:「鄭老師……」
老鄭哼了聲,自然也知道自己這火發的沒有理由,他氣鼓鼓地瞪著眼睛看著蘇淮許久,終於還是洩了氣。
他取下眼鏡,捏了捏酸澀的鼻根,嘆著氣搖搖頭說:「當初你進衡高,入學考試是我給你做的監考。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你這小子非池中物,但是沒想到你的野心竟然這麼大,清北都餵不飽你的胃口。」
蘇淮靜靜聽著沒有作聲。
實際上,如果不是三年前的意外,蘇義明原本就打算高中時帶著全家移民大洋彼岸。災厄發生時,蘇淮原本以為這輩子可能沒有機會再實現自己的夢想了,但是努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發現還能有一絲希望,儘管可能希望渺茫,他卻也還是想要再試一試。
「行了,你的決定我知道了,學校那邊我會去溝通的。」
高三四班出犟種,老鄭原來以為路與北在這裡是首當其衝,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看著循規蹈矩的蘇淮居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老古話說的人以類聚果然還是有它的道理。
老鄭想著,看著蘇淮明亮而堅定的眼神,卻也不知道是遺憾更多還是欣慰更多,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提醒一句:「這個星期國家集訓隊人員名單就要確定下來,如果在此之前你後悔了,還有反悔的機會。」
蘇淮點點頭,朝著老鄭微微彎腰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從老鄭那裡回來的時候路與北人還沒醒。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十點半,走到冰箱面前翻了翻裡面為數不多的存貨,正思考著中午兩人該吃些什麼,口袋常年沉寂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蘇淮將手機拿出來,掃了一眼手機亮起的螢幕。
只是當他看清上面號碼的歸屬地,神色卻突然沉了下去。下意識地抬頭朝路與北的方向瞥了一眼,隨即轉身推開玻璃門走到了陽臺。
這會兒正是上課的時候,高三的宿舍樓空蕩蕩的,只有風從樹葉間輕輕吹過,留下一陣「簌簌」響動。
「喂,淮淮?我是爸爸。」
記憶中清朗的聲線經過三年,變得滄桑低沉了許多,聽上去有些陌生。他在電話對面小心翼翼卻又討好地笑著:「我現在在衡高校門外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