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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的隔音很差,雖隔著堵牆,但他仍能聽到一樓鄰居家中電視機傳來的倒數聲。
他閉上眼睛,伴著春晚主持人洪亮而激昂的聲音在心間祈禱,希望陸弛健康快樂,一生順遂,最好莫要再愛他了。
睜開眼睛的剎那,他聽到耳邊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他下意識地朝樓梯外看去,看到一朵朵煙花拖拽著、搖曳著摧殘的光芒不斷朝天空升騰,最後一齊綻放。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振動了兩下,是陸弛打來的電話。
周晏禮沒做猶豫,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陸弛好像心情不錯,聲音中帶著十足的笑意,他對自己說,新年快樂。
周晏禮看著眼前的陸弛,喃喃重複著,我只是想離你們更近一點。
這一瞬間,陸弛心中不無動容。
周晏禮已與父母斷絕關係十年,他在琴島早沒了家,他是因為思念著自己,因為將自己的父母視為親人,才千里迢迢從上海回到了琴島。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面都不曾露,只是站在自家樓下,咀嚼著除夕夜的孤獨。
這般的感情,怎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
可轉念之間,一種龐大而不可抵擋的失落感就將陸弛籠罩。他看著周晏禮,心間陡然洩了氣,將心裡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晏禮,你跟我分手、親手推開我,現在又說只想離我更近一點。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陸弛茫然地說。
他眼睛中儘是迷茫,低聲說:「或許我們之間的差別太大了,性格也好、家庭也好,通通都天差地別,所以哪怕我們在一起了整整十五年,哪怕我們相識的日子佔了彼此人生的大半,我卻還是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什麼。」
正說著,陸弛苦笑了一下,妄圖掩蓋內心的慘澹。「我看不透,你也從來不肯跟我講。我們明夕相處,但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你的想法。」
陸弛眼眶濕潤,目光中氤氳著一團水汽。「晏禮,還有什麼是比相愛不相知更可悲的事情麼?我曾經以為自己很瞭解你,我知道你愛聽什麼歌,喜歡什麼畫,我記得你所有的習慣,我對你喜歡的、不喜歡的東西如數家珍,我參與了你大半的人生……」
他頓了頓,捂住自己胸口才勉強繼續說下去。「可分手以後,我總忍不住反覆推敲,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瞭解你,或者說,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瞭解你。」
陸弛目光低垂,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射出一片陰影,恰好將他失落而悲哀的眼神藏匿。「就像我永遠不明白為什麼你的心可以這麼狠,當初骨肉親情說斷就斷,而現在,我們之間那麼多年的感情你也說分就分。」
陸弛深吸一口氣,他看著周晏禮的眼睛,強迫周晏禮與自己對視,而後,他幾乎用祈求的姿態問周晏禮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要周晏禮願意說出來,無論什麼他都可以接受。
他願意與周晏禮繼續在一起,不在乎、或者說是說服自己不在乎周晏禮對感情的逃避與退縮。
他也願意放開周晏禮的手,只要他能將一切攤開了講明白,而不是像如今這般不明不白。
可直到最後,陸弛都沒能在周晏禮的口中聽到隻言片語的解釋。
周晏禮只是沉默著,沉默著,將自己的心封鎖,也將愛他的人隔絕。
陸弛閉上眼睛,他聲音顫抖著問:「晏禮,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肯坦誠地對待我呢?我明明,我明明……」
我明明這麼愛你啊。
陸弛幾近哽咽,卻再也不能將他的愛和盤托出。
他什麼都說不出了,只能將自己的一腔赤誠吞回肚中。輕眨雙眼,淚水便決了堤。
周晏禮張了張嘴,卻沒能從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