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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乾巴老太太是老李頭出了五服的同宗弟媳李高氏,住在村子正中間兒,與李家離得遠,又出了五服,平時裡也沒什麼人情來往。
不過,她家二兒子和兒媳在村裡開著個小貨棧,何氏常去買針線,跟她倒也熟識。
李高氏咧著皺巴巴的嘴,伸手戳李薇的小嫩臉兒,笑著:“可不是打哪裡來的。是有人託了我來給你家梨花送百天禮來啦。這是一百個雞蛋和兩丈花布。”
李王氏在堂屋北間聽到有人來,出了門,聽到她這話,很是詫異。
看看春桃娘也是一臉的迷惑,更加奇怪。笑著問:“她五嬸子快說說是哪家託的?”
李高氏笑了笑,手往西邊指了指,“是西頭臨河住著的佟家媳婦兒!”
她一說是這個,何氏也明白了,可是又不全明白。雖然與這佟家媳婦兒有些淵源,可梨花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表示一下,怎麼突然送了這麼重的禮,而且還是託著五嬸孃來送的。
李王氏也知道這個佟媳婦兒,是個外來戶寡婦帶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去年冬上,剛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大兒子一大早去場裡抱柴,碰上這母子二人在場裡麥秸剁上挖了個洞避風雪。後來就請他們家裡來暖和暖和。
這個佟媳婦兒說自己丈夫過世,族人欺她孤兒寡母的,被逼得帶著兒子淨身出戶。求老大家的幫著在村子裡找個落腳的地方。
李海歆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爹正是李家村現任的里正。就幫著這事兒說了說。經他在中間這麼一說合,佟家媳婦兒便就李家村安了家。
何氏因這一層關係,倒也去過幾趟,瞧瞧他們過得如何。比一般人的與她略親近些。
李高氏笑著站起身子,撲打兩下衣裳,笑著對何氏說,“那佟媳婦兒讓我給你帶個話。說因她一向不出門,村子裡的事兒知道的也少,連梨花啥時候生了都不知道,今兒也是碰巧去貨棧買布,聽有人說起來,才知道梨花過百天兒。讓你別怪她禮疏!她出門不方便,就在貨棧裡現買了,讓代她把禮送到。”
何氏擺手笑笑,“哎呀,這個佟家妹子,非親非故的,就是知道了,也不用送這麼重的禮呀。”
李高氏也知道當時那母子二人能在李家村安家,是何氏與李海歆幫著辦的,拉著何氏的手說了一通好人有好報,與李王氏笑著說了幾句閒話,誇梨花長得好,推脫兩人的留飯,便家去了。
李薇小姨把那筐子雞蛋拎了拎,脆生生的笑道:“真沉!是裝實的,這下梨花有雞蛋吃了!”
許氏把筷子拿在手中,一下一下戳著手掌心,盯著那筐子雞蛋和花布,雙眼放光,“俺春林這陣子也瘦了,也得補補。”
何氏不接她的話,從李薇小姨手裡接過筐子,拽過那捲花布,往堂屋西間兒走。李薇看見她小姨偷偷的瞪了自家孃親一眼。
李王氏見老大家的把禮送往西間兒,臉上的又笑容多起來了。招呼她們坐下趕快吃飯,自己也去了西間兒。
與何氏二人把佟媳婦兒送來的雞蛋數了數,正正好一百個!
把那花布展開瞧了瞧,何氏一眼就認出這是五嬸孃小貨棧裡最貴的那種布。這麼大塊兒的布料,往少裡說也得三百個錢兒!
李王氏笑得合不攏嘴兒,“這個佟媳婦兒當時光看那身打扮,就象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出手還真大方!”
何氏皺了皺眉頭,盯著那雞蛋花布出了一會兒神,才說:“娘,吃人家多少還人家多少。禮尚往來不就這回事兒麼?就怕回頭她有個什麼事兒,咱們還不起!”
她光從婆婆的臉上就能瞧出她心裡在想什麼,用一句話說,街坊鄰里送的禮是要還禮的,這個則不須還!
果然,李王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訕訕的道,“興許是送的謝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