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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眸光微凝,一睃姜九才:「告訴韋不問。」言畢並不多言,提步離去。
謝雲苔恭敬下拜,直等一行人都走遠了才站起身,心裡還是戰戰兢兢。
到底幹什麼去了……可別又去放什麼火。他現在身上有傷,很容易被抓到吧!
回到寢殿,謝雲苔枯坐著等。窗外天色漸明,光束斜映進來,幾許浮灰在愣神之間被看得清清楚楚。
半晌,她聽到了響動。是皇帝下朝回來的聲響,宮人們隨在身邊,聲勢浩大。
又過了許久,她終於聽到宮人在外稟話說:「陛下,丞相大人回來了。」
謝雲苔猛然舒氣,再度行至門邊推開門,蘇銜正走進內殿,朝皇帝一揖:「陛下。」韋不問是與他一道進來的,也不知是不是惡作劇被抓了包。
謝雲苔提心弔膽地安靜立著,皇帝沉然發問:「幹什麼去了?」
「在殿裡閒得沒趣。」蘇銜慵懶地伸著懶腰,「去教坊看了看歌舞。」
謝雲苔無語凝噎,教坊雖在皇城之內,但在皇宮之外,離得並不近。他仗著自己功夫好,連衣服也懶得多添幾件,中衣外隨便套了件並不厚實的外衣就這麼飛了。
他還興致勃勃地跟皇帝大聊特聊:「教坊新排的舞好熱鬧,放眼望去一片大紅。可是為新年宮宴備的?臣後悔過年沒進宮了。」
皇帝眼底一片陰翳,擺了下手,屏退宮人。謝雲苔淺怔,也不敢多留,與宮人們一併退了出去。殿門闔上,皇帝又問:「到底幹什麼去了?」
「唉……」蘇銜懶洋洋地踱到御案前,伸手往懷中一探,取出本書來,「想著要辦差,去御書房取地方誌來一讀。」
目光一落,皇帝的神情變得愈發不好:「要看什麼不能讓宮人去取?」
御書房旁人不能進,但只要皇帝點頭,還是可以取書來讀的,並不需他這樣飛簷走壁地做賊。
蘇銜扯了下嘴角,堆起濃烈而刻意的笑容:「實在是閒的。」
藉機溜出去一趟罷了。
皇帝冷淡地睃著他,他的笑就那麼一成不變地堆著,須臾,皇帝終於無可奈何地將視線落回了手頭的奏摺上:「滾回房去。」
「哎。」蘇銜二話不說,提步走進寢殿。不多時,宮人們也都回到殿中,謝雲苔進了寢殿,徑直走向坐在床上讀書的蘇銜:「公子怎麼樣?受涼沒有,可有什麼不適?」
蘇銜手裡抓著把花生在吃,信手往口中又丟了兩個:「沒有,沒事。」
「天還冷呢,公子別這樣溜出去。」謝雲苔抿一抿唇,輕聲細語地勸他,「想看歌舞,可以讓歌舞姬來的吧。」
蘇銜想想,還是不拿偷書的實情嚇唬她了,便說:「傳來紫宸殿啊?那幫老匹夫知道了又得彈劾我,我現在沒力氣跟他們吵架。」
瞎說,都有力氣自己飛去教坊了。
趁他低頭看書,謝雲苔大著膽子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矮櫃,去給他沏熱茶。
而後的十餘日,蘇銜就都紮在書堆裡。他看書極快,讀完的書卻不讓人拿走,都堆在殿裡。謝雲苔每日晚上將他看完的一本本整理好摞在桌上,三兩天桌上就放不下了,只好放在桌邊的地上。
小半個月過去,桌邊壘出了一面小牆。
月末,蘇銜新傷初愈,御醫道已無傷勢復發的可能,只消再慢慢將養些時日便可。蘇銜在宮中早已待不下去,當即請旨回府,皇帝點頭應允,當日晚便有宮人來幫著謝雲苔收拾東西——衣裳一類倒沒多少,主要是蘇銜昨日又去御書房挑了許多新書,還沒來得及讀,要一併帶走。
翌日天明,三駕馬車陸續行出宮門。頭一駕中是人,後兩駕中都是書和往年的奏章與信箋,蘇銜點名要了一些出來,謝雲苔也不清楚都是什麼。